“医生说的是你有问题,是不?”
“不是。医生说是你,是你从小过于不劳动,缺乏锻炼造成体质过于虚弱,阳气不足。只要你多加锻炼,在两年内我们是可以有孩子的。”
“不是的,不是的……只要你说是你的问题我就带你回家。”当他把药一勺子一勺子喂到她嘴里的时候,一个男人独有的柔情深深地感动着她。她以为这回是她一生的依靠。当她坚决的走出这个家门的时候,她才觉得活着是有着太多的束缚和不容易。
这一次,她又错了。
蔡子二十岁了,在当时早该是当爹的人了。可是她的肚子却一天一天的没有动静。起初她是苦恼的,但是当她偷偷的背着家人看过医生后,她要逃跑的念头就日益滋生。她知道要不跑,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然而一切都不能是她想象的那样。
那天早晨还是破晓,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打在院子里的树叶上,滴答滴答的响。她的脑子里浮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自己觉得乱七八糟的,但是又觉得是那般的美好。她的心理矛盾着……
她突然听见婆婆的喊叫声。于是她拖拉着鞋跑到了客厅,也就是正堂。她注意到氛围的不对。立马跪在了地上。她男人坐在左边,隔着八仙桌坐在右边的是她婆婆。
“蔡儿已经成人两年了,你肚子怎么就没有反应呢?”
“我……我……”
“我什么我!”
“医生说是蔡……蔡……的问题……”她说出了那个“子”字,只不过声音小的谁也没有听到而已。
说出这句话的后果是关进后院的牛棚。夜晚,雨下大了。牛棚里不但阴暗潮湿,而且冷的要死。时间进入后半夜她的身子开始发抖,她冷,要死的那种冷,只好依偎在牛的身旁。借着牛的体温来温暖自己。第二天醒来,雨还没有停。她突然间坚定的告诉己:逃跑。她抓起昨天蔡子送来的窝窝头两口就吃了一个。他想逃跑是需要力气的。
但是她却远远地看见蔡子向牛棚这边走来。她抽出松垮的压在牛槽下面的青砖,放在自己的身后。
“不……”她告蔡子,想要她万远晴低头绝对不可能。她的心理知道,只要她说是她不能生,她这一辈子都会在这个家,甚至这个庄子上抬不起头来。她不能认命。
“你敢挑战我的权威,你知道不知道我才是蔡家的一家之主,我妈都得听我的。”他像极了一只受尽屈辱的狼,眼睛瞪着她,那眼珠仿佛就要蹦出来了。他本来是要给万远晴一巴掌的,可是当他的巴掌还没落到她的脸上,她早已将手中的砖拍在他的额头上。她全然没有理会眼前这个男人的死活,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向外奔跑,奔跑在这狂风暴雨里,雨水顺着她的额头的留海往下流,流成一股一股的细流,她穿梭在茂密的山林里,横七竖八的树枝将她的脸划的血肉模糊……然而这些她都全然不顾,只是拼了命的跑,仿佛跑出这狂风骤雨就是雨过天晴。
逃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今天是时隔四十二年之后她和蔡子的第一次相遇。如今蔡子为了报复当年万远晴的不辞而别,和对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屈辱。蔡子毫不留情的把万远晴当掉的玉镯子上交万泉河村委,说是封建残留的祸害。万远晴在这次所谓“文化革命中”不仅仅遭到了皮肉的惩罚,和屈辱,而且家里三番两次的遭到搜查和倒腾。但是坚强的她一定要挺下去,因为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