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车的喇叭声还在响,《最炫民族风》remix版循环播放。陈默站在教育局大楼门口,抬头看了眼楼顶的国徽。他刚把手机塞回裤兜,记事本在胸前鼓起一块。
他迈步走进大厅。
电梯里没人说话,只有数字跳动的声音。到了十三楼,门一开就看见李雪梅背对着走廊站着。她手里捏着一份文件,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响。
“你们要是今天不批,”她的声音不大,但整个会议室都听得见,“明天我就去操场直播打基础炼体诀,让全国看看到底有没有效果。”
里面没人接话。
陈默推门进去。
百叶窗半开着,阳光斜照在地毯上。墙上投影还在放新闻片段——夜莺坐在污水坑里,弹幕飘过【建议申遗】【这动作我奶奶都能做】。几个穿西装的男人盯着屏幕,脸色不太好看。
“陈老师来了。”中间那个白头发领导开口,“坐吧。”
没人递水。
陈默坐下,运动服蹭出一点汗渍。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膝盖上。右眉骨那道疤有点发烫,他知道这是真气波动的前兆。
桌上摆着王浩打碎的沙袋,检测仪连着电脑,数据图谱显示筑基后期。
“我们不否认结果。”左边一个戴眼镜的女领导说,“但我们担心的是过程。你这套方法太不可控,学生练功晕倒、间谍走火入入魔,都是事实。”
“大妈们练广场舞也出汗。”陈默终于开口,“有人中暑,你能说跳舞有害健康?”
会议室一静。
“这不是类比问题。”右边男领导皱眉,“这是国家教育体系的权威性问题。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体育老师编了套操,就改变整个教学大纲。”
李雪梅冷笑一声:“那你们倒是编一套能打通经脉的出来啊?”
“李校长!”白发领导拍桌,“注意你的身份!”
“我当然注意。”她站直了,“三十年教龄,省优秀教师,左腿旧伤是带队比赛摔的。我可以把档案交上来,也可以当场辞职。但今天谁要否决陈默的教学成果,就得先踩过我的身体。”
空气凝固了。
检测仪突然报警。
嘀——嘀——嘀——
所有人回头。
屏幕上数值飙升,红色警报闪烁。还没等技术人员反应,一股无形力量扫过桌面。
会议桌轰地掀翻。
茶杯炸裂,文件飞得到处都是。窗帘猛地一抖,百叶窗咔咔作响。
陈默坐着没动。
他的呼吸有点乱,右手攥紧了裤子。刚才李雪梅说“踩过我的身体”那一瞬间,他心里一震,真气不受控制往外冲。
“这……这是什么?”女领导扶住墙。
“不是故意的。”陈默低头,“情绪激动了。”
没人信。
但他们也不得不信。
刚才那一波能量冲击,检测仪录到了完整波形——和早操时学生的共振曲线完全一致。
“这不是个人天赋。”李雪梅弯腰捡起一张报告,“这是可复制的技术。全班三十六个学生,体检正常,经脉通畅,脑电波同步率92%以上。你们可以查任何一家医院的数据。”
她把文件甩在翻倒的桌上。
“还有,昨晚北海道信号源消失了。境外组织试图复制我们的功法失败,人成了笑话。说明这东西抄不了,只能自己练。现在全国都在跳改编广播操,大爷大妈都能站桩五分钟,你们还觉得这是‘不稳定因素’?”
白发领导沉默了很久。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你说他是总教官?”
“对。”李雪梅点头,“国家全民修行计划首席教官。不是试点,不是顾问,是正式任命。他写的每一句口令,都会进国家标准库。”
“一个体育老师……”
“王大川刚传回数据。”她掏出平板,“特种兵对照组七十二小时训练记录。用陈默的‘吐纳三连拍’,七成人员打通任督二脉。军方已经申请列装教材。”
会议室彻底安静。
十分钟后,打印机开始工作。
嗡——
红头文件一页页吐出来。
标题清晰:《关于任命陈默同志为国家全民修行计划首席教官的通知》
钢印鲜红。
白发领导拿起笔,在末尾签字。手有点抖。
“附言加一句。”他说,“务必控制影响范围。”
旁边人点头,补上备注。
文件递到陈默面前。
他接过,手指微颤。纸很轻,但他感觉像扛了一座山。
父亲临终前的话又冒出来:“你这辈子,别想着改天换地。”
现在他就在改。
“以后嗓子更要护好。”李雪梅走过来,塞给他一颗润喉糖,“不是只喊早操口令了。”
陈默低头看胸前的运动服。“中华有灵”四个字已经被汗水泡得有些褪色。这件衣服是学生们凑钱买的,那天他们举着横幅在校门口喊“我们要练功”。
他摸出口袋里的记事本。
翻开空白页。
写下一行字:
第一课:教师进修班——如何让数学老师打出算盘气。
笔尖停住。
他想起昨天夜里收到的消息。加密通道提示女儿安全,监控画面一切正常。黑色面具的涂鸦没有再出现。
他合上本子。
站起来。
“我去哪报到?”他问。
白发领导指了指门外:“人事处给你办手续,然后直接去集训中心。第一批教师培训班今天上午九点开课。”
陈默点头。
转身走向门口。
走廊很安静。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影子上。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电梯口。
他按下下行键。
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说:
“我们批一个体育老师当全国总教官……明天会不会批个菜贩子当将军?”
陈默没回头。
电梯开始下降。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手机壳上的“福”字贴钻。那是广场舞大妈送的,她说贴了能旺事业。
他笑了下。
电梯到达一楼。
门打开。
外面站着一群记者,摄像机镜头齐刷刷对准他。
闪光灯亮起。
陈默抬手挡住。
下一秒,记事本从口袋滑了出来,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
纸页被风吹开。
露出一页草图:一个人双手交叉在胸前,膝盖微曲,嘴巴张开,像是在喊口令。
下面写着:
“预备式——吸气如闻花,呼气如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