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那些男人们吧,她又一次趿着木屐怀着一种永不气馁的心情,用不着躲避在门边墙角里窥视或观望的那些男人们的面孔,有人曾告诉告诉她:男人就是木偶。她试图理解这种比喻,为了理解这种比喻她必须坐下来回忆。
男人就是木偶,发生在她记忆中的一件往事从一段Z字形的路面上开始。一个男人因为爱她并追踪到了Z字形的路面上,天气十分睛朗,那个男人说:只有你答应了我我才会停止追踪。他们面对着Z字型路面上那边的废墟,她说:你追踪我我并不感到幸福,男人喘着气说:我愿意为你去死。
她想到那个男人说话的神气,他好像就是人们比喻中的一个木偶。
木偶更确切地说是男人的另一种形象,他们有时候小心谨慎,竭力想维系他们无能为力的权力,这些权力也许是为了女人,也许是为了他们的欲望,他们是一群木偶,区别开来是一个又一个木偶。
男人就是木偶,他们自以为是,以为了解女人,事实上他们了解的只是受他们的愚蠢的好奇心和虚荣心所驱使的那些偶式的躯体发出的笨拙的声音。
她想起一个可爱的男人,他是一个可爱的木偶。每当回忆到他们共度的那些时光,她仿佛被那个木偶引渡到一种编有密码的语言系统中去。那个木偶,他当过邮差、守门人、列车站站长、旅行者,他来会见她时,他说:时间和空间无穷尽地增加,我们开始跳舞吧。这是一个诗意的木偶,他带着她在旋转,然后他又说:时间和空间无穷尽地增长,我带你出发吧!他带着她刚刚上路就遇上了一场暴雨,他在暴雨中拥抱着她,那个可爱的木偶尽管身子已被大雨淋湿了,仍然用手臂紧紧地拥抱着她。
男人就是木偶,当脚下的石灰岩将要坍塌的那一瞬间,她拼命地抓住木偶,那双结实的手臂直到如今仍然让她感到激动。木偶的出现剥去了男人们的一切伪装,只有女人才会把男人比喻成木偶,也只有面对女人,男人们才会变成木偶。
她最后看见那个可爱的木偶的记忆使她的忧伤与怀念融合起来:他虽然是一个木偶,但她却无法跟随他而去,他只会变成她记忆中一个被不绝如缕的形式所召唤而出的人: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