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在她手上上升的烟草味同样使她睁不开眼睛,她的手上夹着雪茄烟,这种姿态比男士更加优雅,一切都在烟草味中变得忧郁起来了,在她慌乱和忧愁降临时,浓烈的烟草味环绕着她就像使她置入干燥的容器之中去,享用那过分干燥而特殊的时间的沙漏,她的肺吸进去了大量的烟草的毒气,她有时候想象她的肺已经被烟熏黑,她还想象自己的肺正在艰难地接受她享用的那些烟雾弥漫的物质,仿佛被凿出的斑斑剥剥的洞眼。这就是她时间的沙漏使她虔诚的、懊悔的、忧愁的血液在变质,使她在烟雾上升时藏进盥洗室去失声痛泣。
她的香烟盒——可以使她在隔离之中看到那只沙漏,她在每一个场景和地点中间让烟雾上升,即使躺在温暖的浴缸中,她手里仍夹着雪茄烟,烟雾拂过她柠檬皂的香味所弥漫的头发和脖颈,图解着她记忆中的一些与死亡和快乐巧合的场景。她的烟盒带到她身上,随同岁月流逝,烟的数量在增加,她像那些在火焰中暴怒的狮子展现给我们的勇影。她夹着雪茄,变幻着时间、地点,变幻着沙漏和人,变幻着她的恍惚和忧愁……
就在那里,她仰起脖颈,她在一片风景中横穿过了一道岩崖,可爱的脚尖松弛以后,她点燃火柴,这是烟雾,我们能够看到的只有烟雾和她的指尖,她的独立证明她“在那里抓到了一头稳步的羚羊”,她的忧愁证明她找不到自己背后的影子,她的温柔证明她的爱情从一个颤抖的想象进入了隐藏地……
浓烈的烟草味隐没了她的形象,隐没了她的苦难和快乐,她是被烟草的毒气包围的女人,她是携带烟草味从窗口再次逃走到南方丘陵地带,去制作蝴蝶标本的女人,她是停留在一个座位上,与你交谈羞愧和自厌的女人,她是在难以置信的编年史中,用沙漏记录妥协和虚荣的女人……
她的身体在变质,与烟草味有直接关系,如今,她的肺正在张开用来承受那些使魔鬼也送迷的烟雾。每当她点燃火柴,被一个痛苦的事实制止冒险的念头,她的沙漏上就写着她那被刺痛的心灵,像一片烟雾一样螺旋在她的夏夜或者秋高气爽的秋夜,而进入冬天节奏已经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