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使劲一蹬,有些东西便离开了她,死亡或正在撕裂的场景,正在暴露着一生的反复无常的悲剧,她快速地把一团东西甩向窗外,她便感到自己正将窗关严,什么颜色是她此刻的颜色,也许金色是她的颜色,不对,黑色才是她的颜色。黑色在她用脚使劲一蹬之中蓦然降临,这不是一个人带来的影子,而是从她深邃的嘴唇中发出来的,可以支撑她度过这个上午的一种颜色。
她的叹息声急促而有力,她看见那些弄死毒蝎的人,生命已经与毒蝎凝成一团,而那些用声音惊动世界和邻居的另一些人,哦,他们的声音同样撕裂了屋顶上吊下来的一条链形的灯。而她呢?宽敞的白色窗棂掩饰不住她的自我反省和自我评价,叹息声中装满了她拆散的玫瑰色的花瓣,她支着三角架,在积尘中扭动着脚趾的同时看见她已经不是二十多年前穿过锈迹斑斑的铁轨前去与男孩约会的那个女孩,她还在积尘中发现自己拔掉了的一颗牙齿,镶上了另一颗金牙,为了那颗爱美之心,她经常抛弃细细的链条走到草地上去散步,因为散步有助于健康,她还通过美容师重新修复了自己的面孔,这个时代,她像许多妇女一样正在竭尽全力挽留那种玫瑰色的想象力。
啊,她的叹息声使她的双手环绕着方向盘,她驱车去寻找命运的又一涅*,虽然一路上气味呛人,但她仍然感到命运正在幽暗的灯光深处,在废弃的一座矿镇上等待着她,她下了车,这是重新擦亮每一把叉子和匙子的过程,这是她控制自己女性权利的又一个时刻,她把她的叹息声带到了噼啦的响声之中,以防万一,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经历去失败,她辨认着蓝色中的钥匙链条,她再一次决定,她不会被她自己的叹息声所湮没。许多人去了,许多人死了,许多人已经改变了初衷,一阵松针雨飘落,瓜子和牙齿有着同样锋利的力量。一天下午,在她叹息声后的凉爽而明亮的下午,旁边的人散发出蛀牙的气味,她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等待着。叹息声锁住了她的灵魂,有着迷惘表情的她,她终于发现她老母亲的拐杖声和她情人的消隐无踪,却不能代替她今后的生活,一本哲学小册子和系满红色丝带的花束,都无法代替她的生活因为她知道花束总是会一束接一束地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