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她私生活的消息从冬天敲碎的水罐里散发出来,她此刻已不再是那个双肩颤抖坐在树篱后面哭泣的女孩子,她面对着从水罐里散发出来的关于她的私生活的评估和嘲笑,而她正在嘱咐自己应该反叛那些辛辣的指责、嘿嘿冷笑的声音,把那些碎片倒进垃圾桶里去。
日复一日的消息变成了谣言,似乎在敲碎的水罐里可以因此变成水,使她在一些伤心、沮丧中的生活变得寒冷,但她已进入40岁,那些消息中挟裹着的洋葱和大蒜的味道已不再使她恶心……
谣言中她的私生活茫茫然在狂风暴雨之中来临,她是谣传中诱拐了一个理性不健全的男人的妖精,她在谣传中就是那个妖精。接下来,在寒冷的沉寂中,她穿过了那只碎了的罐子,她来到广场,由于她那与众不同的美丽,她当然成了广场中间的一道风景,到了40岁,她仍然是令男人们心动的、期待的一个幽灵,然后呢,她也理所当然地变成了那些得不到她的男人们的一个娇精,而那些女人们呢?有些女人正在嫉妒她,有些女人正在咒骂她,有些女人正在效仿她……
谣言四起从他们懒懒散散的闲谈中散发出来,这是一个时代致命的悲哀的东西,而她呢?她尽管已经感觉到了寒冷,但她却没有时间理会那些龌龊的、从橱柜、抽屉、书信、垃圾桶里散发出来的谣言……
哦,有关她的谣言成为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一个拥有许多故事的女人在别人的杜撰和谣言中就必然是沉入栏杆、铁丝网和灰暗的岗楼的娇精,当她看到一只苍绳飞来飞去时,并没有赶走那只苍蝇,她会下巴向上一翘,微微偏偏头,是她惯有的姿态,每当谣言在玻璃器皿和瓷器的丁当声中传来时,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动人的姿态。
对这个特殊的女人来说,那些谣言虽然使她感受到了人世间存在的一种巨大坚硬的铜块,但同时也使她具备了这样一种素质,她开始培养自己的忍耐力,在这种过程之中,她会感受到即使进入了40岁,墙、门以及在阳光中被笼罩起来的明亮碎片仍然可以使她雕塑般坚硬的身体接近最纯洁的一种位置,每当这时,谣言经过的地方,就是她行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