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灰蒙蒙的白昼,她跟随着一匹马,那是一匹在荒原上生活的马,这是南部边疆的荒原。一个女人一生中如果不了解荒原,那么她身上就没有那种寂静的东西存在,如果一个女人一生中没有带着她独特的脚铃声与荒原上的星宿构成一个世界,那么她就会永远不会了解那种空旷中的死亡地带。现在,荒原中的灰黑色尘土扑面而来,她戴着一顶白色的无边圆帽,只要她移动脚步,她的脚铃就会响起来,她跟着那匹马的影子,红色的宽皮带束紧了她仍然细小的腰,那些被猎人们曾经跟踪过的动物,野兔、小山鹑、雉鸡一一从她眼前跃过,她带着脚铃声追逐着动物的声音。那双温和的双眼此刻变得疯狂甚至是忧郁起来了,南部边疆的荒原使她感受到那种天真烂漫、蓓蕾初放,像处女般纯洁无瑕的时光已经真正变得遥远了。女人们面对荒原,是因为她们想从男人的羁绊之中了解男人们为什么要羁绊她们,也就是说她们想了解阳性。克劳德·西蒙说:“两种象形的符号,两种元素,阳与阴,有时候阳性只是一种像一把合拢起来的剪子,下部有两个圆圈的符号,在这两个圆中可以穿过大拇指和食指,剪刀尖端向上,下部象征性的圆圈有一些也属于象征性的线条像发射的光线那样环绕着。阴性是带有一条中心线的卵形。”
男人们从遥远的古代就可以到荒原上去生活,所以男人们羁绊着女人——将她们羁绊在房间里和花园中,阳性的光芒在荒原中去追逐着他们的各种各样的“猎物”。她看见男人们可以在荒原上葡匐前进,俯身向前,而女人呢,带着她的脚铃声并没有去追逐她们的“猎物”,因为女人从生下来就没有“猎物”可追逐,她们来到荒原上只是为了使脚铃响起来,看见一阴一阳变成符号,变成圆圈。
羚羊就在她身边停留,荒原可以使她寻找到静寂中回响的鸟类的啼叫,可以寻找到在她脚铃响起来之后,一种像乙醚似的气体笼罩住她。女人正是在此刻感受到了昙花一现的情景,女人正是在此刻看见了男人无法看见的那种悲哀:从虫茧里跳出来的一种有翅膀的生物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腐物。
在这种境地中,脚铃声穿地字一阴一阳的圆圈中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