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寒冷的日子好像并没有更替的时候,寒冷使她的面颊也变得冰冷,全身散发出彻骨透寒的冷来,但夜晚仍然在更替着,夜晚永远在散发出故事,多数女人只有到了夜晚才活起来,白天降临时,她们面带微笑,穿着盔甲与男人们一样被时间和灰尘耗尽着光阴、时间和力气,夜间应该是女人们纷纷出场的时刻,因为夜色可以使女人们身体中的元素四处弥漫,那些元素大都是透明的,来自她们被白昼所耗尽力气之后的想象力中。她呢?到夜晚,她也出场了,她脱下了白天穿过的那些盔甲,陈旧的戒律像是一道灰褐色的门被她砰的一声关上了。换上夜晚才可以穿的衣服,即使那衣服太露、太空洞,但夜色可以使她变得模糊,女人们确实只应该属于夜晚,不应该属于白昼,只有在夜晚她们晃动的脖颈才会那样纤细,那样白,穿上尖尖的高跟鞋。男人们根本无法去穿高跟鞋,也就丧失了把脚放进纤细的高跟鞋中挺起胸来时的孤傲。当她穿上高跟鞋站在一个男人身边时,她仿佛有力量让那个男人喝着威士忌与她跳探戈,透过黑暗,她总是被那些夜晚才穿的衣服带进更深的黑暗之中去,女人们在夜晚的故事总是跟她们的身体有关系,因为她们的身体区别于男人,也区别着一块块黄色的大理石,区别于文字和音乐。女人们在夜晚出场后的故事只有她们自己能够讲述,她用高跟鞋把路踩得咚咚作响,约会——对于女人来说是夜晚的活动,她喜欢在夜晚与人约会,在这种约会中,看不清楚多少面孔,也看不清楚鼻梁线,说话、呼吸、抚摸只是一种过程,最后总会散场;她不喜欢在夜晚去购物,许多商场即使半夜仍然灯火透明,她可以在夜晚这一大世界中消耗掉钱夹子里的金钱,那些纸币装在钱夹子里的时间很短,因为她和她们都热衷于触摸到物质深处的东西并把它们占为己有;夜晚到来时,她也许会碰到一个真正的陌生人,并对那个陌生人有深刻的印象,也许她们在下一道楼梯时手会碰在一起,也许会接一个吻,但这样的故事只是女人们回忆中的回忆,只是她们稍不留神时向别人讲述故事时所留下来的故事而已。总之,夜晚是女人们出场的时间,她们穿着长裙,裙子的面料让人手感光滑,从老远就可以听到她们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如果你是她约会的朋友,你会由衷地感到:她来了,她带来了威士忌和红葡萄酒任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