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是用来捆东西的。当她第一次看到一根麻绳在一个人的手中循环着,转眼之间就将一只庞大的木箱捆起来时,她只是感到了那根绳索的作用。但她的词汇中增加了一个词,一个无论在何时想起来都可以感受到将一件庞大的物体捆起来的词。
由一个女人来承担一个词和一种场景的重量,这有点残忍,但似乎过去了无数世纪,只有女人才会对绳索表现出巨大的想象力,也许女人的身体更容易感受到一根粗糙的绳索的境界。事实上,很多女人并没有用绳索捆过自己的身体,她亦是如此,绳索只是一个词,但通过这个词,为什么,她越来越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捆起来了呢?实际上,这也是一种梦想,她设想着自己的身体被捆了起来,“梦想是想象力的一种记忆术。在梦想中我们又接触到命运没有驾利用的某种可能性。”绳索在一个女人的历史中反复出现着,她睡着和醒着时经常梦见自己被捆起来,而把她捆起来的正是绳索,好像是被一根绳索所支配着,实际上有另一些女人也在说我的绳索是一道道路,我的命运就是一条绳索等等。她是在看见绳索之后了解了绳索的性能和用途,绳索好像与她的未来有关系,好像正在展开,试图席卷过去。那边就是她的生活,正使她的脖颈和腰扭动着,她的生活不是一个词,而是堆集在身边的现实:针线、果核、闹钟、异味……等等,所以,当这些东西包围她时,她在无意识中想到了那根绳索。
一个女人和一根绳索联系在一起后,是不是她就真的等待着一根绳索将她捆起来呢?事情是这样发生的,许多事情后来取自一双手的触摸,她在一个早晨抚摸到了一根绳索,那根绳索就制造了关于她命运的一种神话,命运中的一根绳索属于她体验生活中的不可磨灭的记忆,每每她感到躯体疼痛时总感到是那根绳索捆住了自己,每当她感到自由远离自身时,她也把这种危境归纳在一根绳索所激起的浪花之中。一个女人面对一根绳索,在她的身体用旋转的记忆本身激起枯燥乏味的生活时,绳索是多么疯狂。她需要一根绳索捆住自己,这是她的神话,是她说服自己在受苦役的神话,没有这根绳索,她那女人的肉身中就缺少一种疯狂的旋律,这是她用身体感受到疼痛的又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