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故事
书名:女人传 作者:海男 本章字数:1019字 发布时间:2024-07-02

一个女孩注视着父亲与他的情人约会,她盯着父亲的背影,她在夜色之中挥动着手臂,她大声说:父亲,你在干什么?她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长发,她又大声说:“父亲,你在干什么?那在晚上,这个女孩永远牢记了这个场景,她用脚尖踢响了一个空酒瓶,这是一个酒鬼扔下的,这是一个酒鬼留下来的礼物。当她踢响酒瓶时,她似乎想从父亲约会的背景中穿巡而去,直跑到地球的另一面去。

无论如何,父亲始终是她看到的第一个男人,同时也是她的第一个异性朋友,是她的偶像。从她能够看见父亲的身影的那一时刻,父亲总是不断地外出,跨越门与门的阴影、墙与墙之间的束缚,并且穿着他的特大号长鞋带着“一种被施了魔法的节制”走到墙外去生活。
有一次她曾经是那么地好奇,便跟在父亲身后。她看见父亲走了很远的路然后到一群男人之中去了,在那群男人中间,父亲的声音仿佛是从乌黑的萨克斯管涌现而出的,带着她听不清楚的谵妄,带着她无法解释的那种热烈;但有一次,父亲并没有走向那群男人,他走进一片小树林深处去了,而那片小树林却是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的,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啊,她紧随着钻进了那片小树林,父亲竟然独自一人抱着手臂在那片雨后的小树林中散步。男人是需要孤独的,父亲也需要孤独,所以,父亲的大部分生活始终在墙外进行着。
墙外的生活对于父亲来说是一片荒原。父亲有时候独自一人,有时候则是和那群男人们到荒原上去,荒原对于父亲这样的男人来说始终是战场,因为男人们热衷于面对战争,只有战争会使男人们爆发出力量。所以,她看见父亲置身在荒原上时,他仿佛拥有鹰的双翅,仿佛施了魔法可以在荒原上空飞起来。这种情景通常对她来说是一个难以描述的情景,父亲成为她的偶像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她窥视到了父亲除了能像鹰一样飞起来之外,父亲也会和那群男人发生真正的战争,他们好争斗,也用身体显示胜败,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年代里,男人们的战争显示在勇气、智慧之中。由于有了他们的战争,在那片荒原上竟然看到了高大的建筑,也看到了他们在竞技之中超越鹰飞翔时的高度。
父亲的生活在墙外,意识到这一点是一种怎样的启示啊,她对父亲的崇拜以及信赖完全被这种启示所替代了。男人这个词最早是父亲给她带来的,所以,父亲是她的偶像,她面对着父亲,高大而有力的父亲与那只鹰和荒原联系在一起。所以,一种东西在她的心灵中开始疯狂地生长着,她开始感到自己正站在母亲身边,自己同母亲一样正在等待着生活在墙外的父亲回到家来,这种等待从少女时期开始,试图攀越父亲在墙外生活的那些篱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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