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有一天小雪妈妈进城来看望小雪，正巧方宇轩妈妈不在店里，娘两个说起了体己话。小雪妈妈问：“你都结婚三个月了，有什么动静没有？”
“妈，你说的是啥意思，我怎么不懂？”小雪问。
“傻丫头，啥都不懂！”小雪妈妈说。“我是问你怀孕没有。”
小雪说：“宇轩说暂时不让我怀孕，他说我现在年纪还小，另外，他也怕我那个病怀孕以后再复发，说是要再观察一段时间。结婚以后，我一直在吃避孕药。”
“我听说吃避孕药时间长了会怀不上孩子。”小雪妈妈说。“要说年纪小，我有你那年也是二十岁，不也把你拉扯这么大？现在城里只让生一个孩子，早生早完成任务。宇轩说怕你那个病再犯，也没说让你一辈子不生孩子，反正早晚都得生，拖到年纪大了，生孩子容易难产，还不如早点生。”
小雪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也没有和方宇轩商量，就自作主张停止服用避孕药。
一天早晨，起床后小雪感到恶心，呕吐起来。方宇轩以为小雪病了，马上给她切脉。他发现小雪的脉象有点特殊，但是他又说不清是什么脉象，无法确定小雪得了什么病，只好带小雪去师傅家。
老中医给小雪切了脉了之后，高兴地说：“宇轩，恭喜你，小雪的脉象是喜脉。”
“喜脉是什么脉？”方宇轩不解地问。
“女人怀孕的脉象就是喜脉，你媳妇怀孕了。”老中医解释说。
这个消息让方宇轩大吃一惊，他顾不上师傅就在旁边，问小雪：“你不是说一直在服用避孕药吗？”
小雪说：“我妈说早晚都要生孩子，早生早完成任务，所以我就把避孕药停了。”
“你妈尽出馊主意。”方宇轩埋怨起岳母来。他觉得在师傅面前对小雪发脾气不好，只好忍着没有发作。向师傅请教了有关“喜脉”的知识之后便带着小雪回家。路上，方宇轩生气地说：“你停避孕药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不是不想让你怀孕。你要是想早点怀孕，和我说一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你身体确实一点问题没有，你可以停避孕药。”
“我寻思我的病已经治好了，要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小雪说。“反正咱们早晚得有孩子。”
方宇轩想，小雪不懂医学，有些事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也不能过分地责怪她。现在她已经怀孕了，和她吵也无济于事，于是说道：“你有理，我不和你吵，明天跟我到医院检查。先检查你那个病有没有复发的迹象，如果没事，再去孕检。”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小雪见方宇轩认可了，高兴起来。
回到家里方宇轩把小雪怀孕的事对父母说了。听说要抱孙子了，两个老人都非常高兴。见父母这么开心，方宇轩不想扫他们的兴，没提他所担心的事。
第二天，方宇轩带着小雪来到他工作的市中心医院，先去血液病科给小雪检查了血象，检查的结果是小雪所有血象指标都正常。方宇轩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然后又带着小雪去妇婴医院进行孕检。孕检的结果是小雪确实怀孕了。
送小雪回家的路上，方宇轩说：“头胎生的孩子在各方面都是最好的。如果检查结果表明你有旧病复发的迹象，就是头胎，孩子必须做掉。幸亏没有检查出问题。”
小雪怀孕后，马上开始享受大熊猫般的待遇。每天除了到店里上班之外，婆婆什么都不用她干。老人很想知道儿媳妇肚子里的宝宝是孙子还是孙女，经常怂恿儿子带儿媳妇去做B超，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方宇轩说：“去检查人家也不能告诉你是男是女。”
老人想了想，说：“你们医院也能做B超，到你们医院去做，他们肯定会告诉你。”
方宇轩无奈之下，只好开车载着小雪去市医院。他先带小雪去检查了身体。检查的结果，各项指标仍然正常。然后又带小雪去检验科做彩超。做完彩超，方宇轩偷偷问给小雪做检查的医生：“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医生笑着说：“上边有规定，不能说出胎儿的性别。虽然咱们是同事，那也不能破例。这样吧，今天中午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检查结果。”
“请你吃饭没问题。”方宇轩说。“我不在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是我妈很想知道是孙子还是孙女。你放心，这是头胎，不管是男是女，我们肯定不会做掉的。”
“吃饭之前，我不能透露任何信息给你。”做彩超的医生说。
方宇轩想：她让我请客，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胎儿十有八九是男孩。现在的人嘴里不说，可骨子里仍然是重男轻女，如果是女孩儿，她肯定不会让我请客。方宇轩说：“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不过，客我还是要请的。”
“你猜到的只是一方面，”彩超医生说，“看你态度还不错，请客这事就先记在账上。不过，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你必须得请客。”说完，她在一张纸上画了两个男性符号。
“真的？”方宇轩伸出食指和中指惊讶地问。
“要不怎么会让你请客呢！”彩超医生说。“你带你老婆到妇幼保健院或是妇婴医院做四维彩超确认一下。”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我请你到大饭店吃饭。”方宇轩高兴地说。然后载着小雪去妇幼保健院。
在去妇幼保健院的路上，小雪问：“你刚才和那个医生后来怎么不说话了，只是比比划划的，你们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方宇轩说，“彩超医生说你怀的是双胞胎，而且都是男孩。”
“真的？”轮到小雪吃惊了。
“我带你到妇幼保健院再检查检查，确认一下。”方宇轩说。
在妇幼保健院做了检查之后，医生告诉他们是双胞胎。方宇轩也学他同事的样子，在纸上画了两个男性符号给医生看，问：“是不是这种情况？”
医生吃惊地问方宇轩：“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咱们是同行，你放心，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方宇轩说。
那个医生见是同行，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把那张纸撕碎，扔到垃圾筒里。
出了妇幼保健院，小雪说：“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在纸上画，就是用手比划？”
“上边有规定，医生不能告诉来检查的人胎儿性别，我只好做手势。她也用手势回答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不让说？”小雪说。
“现在一家只让生一个孩子，都想要男孩，知道是女孩有的人就会做掉。”
小雪叹了口气说：“人为什么会这样？”
方宇轩说：“当初就因为你是女孩你亲生爸爸也才扔下你们娘俩不管，躲了起来。”
“如果我怀的是女孩，你高兴吗？”小雪问方宇轩。
“我最担心的是你的身体，男孩女孩无所谓。”方宇轩说。
方宇轩的话使小雪心里一热，她没想到方宇轩是这样在意她，她怀了双胞胎男孩，也没有冲淡他对自己身体的担忧。她说：“以后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把检查的结果打电话告诉你妈一声，她一定很想知道结果。”方宇轩说。
小雪拿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妈，我刚才到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都是男孩。”
小雪妈妈高兴地在电话里说：“我闺女真厉害，头胎就是个双黄蛋。妈下午就去看你。”
给妈妈打完电话，小雪问方宇轩：“我怀孕的事是不是也要告诉我爸？”小雪对亲生父亲家里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些，她不想给他找麻烦，所以很少给刘家旺打电话，进货时她直接与厂子的销售部联系。虽然厂子是她亲生父亲的，可每次进的货销售完了，她马上把货款付清，从不拖欠。厂销售部的人并不知道小雪是老板的私生女，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守信的客户。
方宇轩说：“应该告诉他。”
小雪又拿出手机，想给刘家旺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方便接听，便给刘家旺发了一条短信：“爸，我怀孕了，今天去做的检查，医生说是双胞胎，都是男孩。”短信发出去后，刘家旺并没有马上回复她。
方宇轩把小雪送到店里，把检查结果告诉了妈妈。方妈妈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对方宇轩说：“你快把你媳妇送回家，明天不要让她到店里来了。”
“妈，怀孕的人也要经常活动活动，不活动，胎儿长得又大又胖，将来生孩子时会受罪的。”方宇轩并没有把小雪送回家，而是留在店里，他上班去了。
下午小雪接到了刘家旺打来的电话：“小雪，我看到你的短信了，能肯定你怀的是两个男孩吗？”
“我到两家医院做了检查，他们都说是两个男孩。”
“那可太好了！”刘家旺说。“你一定要注意保胎！营养也要跟上，我给你汇五万块钱买营养品。从现在起，你就不要去店里忙活了，你婆婆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就临时雇个店员，你在家里安心地养胎。”
“我现在没什么事。”小雪说。“雇人的事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爸，你不用给我汇钱，我不缺钱。”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刘家旺说。“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爸。”小雪关上手机后感到非常纳闷，自己结婚他给了五万块钱，听说怀孕了，又给了五万，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小雪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小雪怀孕后她的病没有出现复发的迹象，可方宇轩却不敢掉以轻心。过一段时间就带她到医院做一次检查。让方宇轩感到庆幸的是，小雪的各项指标一直保持正常，胎儿发育也正常。
除了方宇轩之外，最关心小雪的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刘家旺，差不多隔几天就给小雪打一次电话，询问她的情况，看上去比小雪妈妈还关心她。这让小雪和方宇轩都感到困惑。
小雪临产的那天，方宇轩和母亲、岳母在医院陪了一天一夜，孩子终于顺利地生了下来。小雪和孩子回到病房后，方妈妈和小雪妈妈各抱一个胎儿，开心地笑着。见小雪和孩子都平安，方宇轩却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偷偷地流了几滴眼泪。他之所以如此激动，并不完全是因为有了双胞胎儿子，而是小雪平安无事，让他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过去了。九个月来他吃不好，睡不好，怕小雪旧病复发。现在心里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想，即使以后国家放宽计划生育政策，可以生二胎，他也不能让小雪再冒任何风险。为了防止小雪以后再自作主张，偷偷怀孕，他给小雪下命令，以后这方面一定要听他的。
因为刘家旺一直非常关心小雪，孩子生下来之后，方宇轩马上给他打电话，说：“爸，孩子已经顺利生下来了，小雪母子平安。
“是两个男孩儿吗？”刘家旺问。
“是。”方宇轩说。“有时间希望你老来看看外孙。”
“我明天就坐飞机去你们家。”刘家旺说。
刘家旺的话让方宇轩感到非常意外，小雪结婚他都没来，生孩子他怎么会想到来看望女儿。方宇轩说：“来之前告诉我您坐哪个航班，我好去接您。”
“动身之前我打电话告诉你。”刘家旺。
关上手机后方宇轩对岳母说：“小雪的亲生父亲明天来。”
“这个老东西抽的是什么疯，怎么会来看小雪？”小雪妈妈说。
“到底是亲爸爸，惦记自己的闺女。”方妈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