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怎么是你？
翌日，清晨，阿梨如往昔一样提着剑准备出发，她轻掩房门后刚要跨步，灰白的晨雾中一只强健的手臂压在了她的肩膀上。阿梨大吃一惊，迅速朝来人站立的方向刺出一剑，孰料对方身形如鬼魅，也不知是怎么转了一下就摆脱了她的剑刺的范围，然后一记《劈天掌》向她脸部拍了过来。
《劈天掌》不知江湖哪位高人所创，其招式凶猛，大开大合，至刚至阳，势大力沉，在华夏域称得上排名前五的掌法，已经很多年在武林中没有人显现了，阿梨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阿梨心中不由得再次惊骇:光这一掌她就没办法应付，而如果让这一掌击实，她不死也得重伤。
阿梨闭上眼睛，引颈待戮，然这一记《劈天掌》并没有落下，而是在距离阿梨面目不到半指的位置停下，而且对方将劲力全部收回，无一点外泄。
阿梨感觉到异样，慢慢睁开眼睛，从对方的指缝中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方公子，怎么是你？”阿梨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恢复宁静，刚才可把她吓得不轻，简直是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
“到底是名门大派之人，反应速度还可以，处变而不惊。”方羽飞没有正面回复阿梨，轻轻夸奖了阿梨一句，继而撤回手掌。
“方公子缪赞了！”阿梨谦虚地道，“刚才阿梨可吓得魂飞魄散，连剑都差点拿不稳。”
方羽飞由阿梨的正对面移动步伐，站到她的侧面稍后的地方，脸色平和，似乎人在心不在。
阿梨冰雪聪明，看出方羽飞似乎不想说出来意，没有再问，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将宝剑插回剑鞘，继续向前走去。
阿梨走了几步，发现方羽飞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又走几步，方羽飞还是在她身边侧后。
阿梨停了下来，不过旋即不以为然，反而情不自禁地觉得好笑。
她的笑让人如沐清风。
“阿梨，”方羽飞忍不住了，摸着鼻子道，“你是去洪椿坪练剑吗？”
“是的啊！”阿梨吃吃笑道，“不然呢？我每天都去那里练剑呀！”
方羽飞若有所思，道:“今天你能不能换个地方练剑，咱们去飞来殿吧——那个地方你同样可以练剑的。”
阿梨看着方羽飞若有点羞惭的样子，两只清明如晨星的大眼睛眨巴两下，嬉笑道:“你该不会是忘了去飞来殿的路，特意让我带路吧？”
方羽飞继续摸鼻子，实际上他不久前才洗完脸，脸上一点脏东西都没有。
阿梨当然不会无休止地笑话方羽飞，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指向前面的三岔口，道:“去洪椿坪是走左边，中间是去大殿的，飞来殿在右边——我们昨天走的就是右边的路，这边的路稍微宽点，翻越两个山头就都是羊肠小道了，只有接近飞来殿才有一段青石大路——路挺远，我们这就走吧！”
方羽飞点点头:“有劳阿梨道友！”
阿梨带着方羽飞走了一段路，嘴角似有似无地噙着一丝笑意:小姑娘看起来心情不错。
方羽飞时而专心走路，时而东张西望，心思不在阿梨身上。
这么干走着终究无聊，仍旧是阿梨先开口:“早就听闻方公子武功惊人，今日没想到还能真真切切地交上手。”
旋即阿梨叹了口气，摇头偏向方羽飞:“这几年我日夜勤练武功，还是抵不过你的一招半式。”
方羽飞见她有些失落，安慰她道:“我也并非一招可以败你——我刚才出手纯属偷袭，你在明我在暗，而且我是用深厚的内力欺压你，强行将你困于招式之下，算不得数。”
阿梨洒脱笑道:“你不用为我找借口，我几斤几两自己没得数？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我师祖出马，在你手下也不一定过得了两招——当初她老人家在卧龙山见到你力战东瀛教皇野泽太一、西域第一高手西门妄、辽东世子安莫东，一人不过一两招，令他们举手投足间伤的伤死的死，佩服得几乎五体投地，我就是再没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差距。”
方羽飞看着阿梨的面容，道:“你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我如你这般大的时候堪堪入江湖准一流高手，是末尾之列，你现在已是准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了。”
阿梨噗嗤一笑:“瞧你说的，好像你还不如我一样，而且说话老气横秋的，你的年纪比我大多少？五岁还是七岁？最多不过八岁！”
方羽飞道:“七岁总是有的。”
“那不得了！”阿梨边走边摆摆手，“我们不说年龄了。你刚才使的掌法叫什么？威力极大，我怎么没听说过？”
方羽飞也不隐瞒，道:“劈天掌。”
阿梨的眼睛变得透亮:“就是劈天老人的成名绝技劈天掌？”
方羽飞点点头，然后道:“其实我也就会这一掌而已，而且火候尚浅，要不然就教给你好了。”
“你真的肯教我武功吗？”阿梨喜出望外。
“劈天掌是不能传授你的，那是男子练的武功。”方羽飞略加思索，道，“我还是传你《猿公剑法》好了，毕竟它本来就是你们峨眉派的武功，而我的所学里面也没有几种适合女子修炼的绝学。”
阿梨眨眨眼睛:“方公子这是在弥补我们失窃《猿公剑法》剑谱的损失吗？”
“我的确有几分不忍峨眉绝学失传的意图。”方羽飞细声说道，接着他想到了元丰洞，道，“你身上没有内力，是准备闯元丰洞吧？”
“嗯！”阿梨十分坚定点了点头，仰面朝方羽飞看去，“方公子觉得我成功的机会会有吗？”
方羽飞想了想，回答:“闯元丰洞要求骨龄合适、无任何功力在身，这两点你都符合，成功的机会有的。”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个样。”阿梨撇撇嘴，不过她也不是很生气:“近百年来，只有少林派的度远大师和你闯过了元丰洞，以至于闯洞之人越来越少，连鹤归山都鲜有人踏足。少林派被火烧、武当惨案发生之后，元丰洞都没有三大圣地的弟子看护了，元丰洞几乎成了废弃之所。师祖收养我和姐姐阿杏八年，就是为了将我们培养出来闯元丰洞，可是姐姐死了，我不管成功与否都要一试！”
“元丰洞中，武林奇功；武林公约，约定俗成！”方羽飞念起了自己当初在元丰洞洞门前见到的这十六个字，往事难忘，历历在目。华夏域对于元丰洞的来历不明所以，直至方羽飞飞升至九州大陆见到元丰上人的二弟子丰二老人才搞清楚它的来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