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主厅窗外的天色开始蒙蒙亮时,忆眼这才昏昏沉沉地小憩了一会儿;他醒来时,已经是上午的九点过。
忆眼走出房间,正在打着哈欠,碰巧迎上了周妈过来请他:“忆先生,小姐请您到小饭厅吃早饭。”
“谢谢周妈!”忆眼礼貌地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于是,忆眼先到一楼的公用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正在走向饭厅时,眼见萧启诺领着老二萧鹏仲和老三萧鹏叔风风火火地朝外走去,而这个萧家掌舵人似乎正在向两个儿子交代着什么。
“鹏叔,分镜头脚本都已经画好了吧?”这话是在问老三。
“画好了!”萧鹏叔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我连夜赶工出来了。”
萧启诺嘱咐道:“今天的这个广告客户很重要,你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爸,您放心!”萧鹏叔向萧启诺保证:“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老二萧鹏仲向其父亲汇报道:“爸,老四和老五一早去公司,检查摄影棚的布置情况。刚才,我跟老五通过电话,喻杰也已经赶到公司,正在帮忙准备。”
“那就好!”当即,萧启诺想起了什么:“喻杰还不知晓老大的事吧?”
“嗯!”萧鹏仲微微颔首:“昨天晚饭后,他因为有事,便提前离开了。”
“这样也好!”萧启诺叹了口气:“省得大家都手忙脚乱!”
由于瞧见迎面走来的客人,萧启诺便换而热情的笑容:“忆先生,没多睡一会儿啊?”
“啊!”忆眼回以礼貌的微笑:“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怎么?萧董,您这是要赶去公司啊?”
“啊!”萧启诺赶忙挺了挺腰身,其全然没了昨晚的悲伤:“最近公司业务太忙,如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忆先生海涵!”
“哪里,哪里!”忆眼回礼道:“是我到府上叨扰了。”
萧启诺也不再虚假地客套:“那我们先赶去公司,晚饭再聊!”
“好的!萧董,您先忙!”忆眼也顺带向萧启诺身边的那两个儿子一一点头。
即使大儿子莫名去世,但在难过了一阵之后,萧启诺便抹干净眼泪,挺直起了佝偻的身板,完全抹去了昨天夜里躲在主厅时的那份悲伤和脆弱,或者说这个男人是将悲伤隐藏在其强硬的外表之下,让自己恢复了平日间外厉内荏的伪装气场。
当下,忆眼来到了小饭厅,他眼见冰语正在盛山药红枣养生粥,可见餐桌上摆满了广式茶点及小菜。
“刚才,我看到那个人带着老二和老三赶去公司,说是有个广告片要拍。”
冰语倒是没表露出任何的意外:“他就是那样的人。与大老婆、二老婆离婚,第二天照样跟客户谈生意;最离谱的是三老婆在外旅游遭遇塌方,他守了一夜的灵,第二天照常赶去参加客户公司的年会,你说他是不是很冷血?”
因眼见小助手痛恨的表情,忆眼接过对方递来的粥碗,便将面色一敛,觉得没必要谈起两人于夜里在主厅的那番相处,自是改变了话题:“今天,你准备怎么安排?”
冰语吃着小菜回答:“照顾奶奶呀!”
“也好!”忆眼喝了一口热粥,这才张了张嘴说道:“那我先回趟客栈,也不清楚天英怎么样了,顺便还可带些日用品过来。”
“那好!”冰语点了点头:“那你就只能先自己回去了!”
当天中午,忆眼就回到了俞城客栈,他正要快步穿过大堂时,却见逢慈站在服务台前。庄雅眉那个名叫田萌萌的好闺蜜正在当班,很显然这位刑警队长正在向女孩打听什么。
此时,田萌萌正在调阅着电脑资料:“啊!冰语小姐在我们客栈的客户管理系统——有十分详细的入住记录。”
“这怎么可能?”逢慈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不是黑户口吗?”
“但我们这儿的确有冰小姐手续齐备的入住资料。”田萌萌将电脑屏幕推给逢慈查看。
逢慈看过资料,快速地追问道:“当时,是谁给她办理的入住手续?”
“我看看!”田萌萌将屏幕扳正,其手上操作着鼠标,便拖到了页面下方入住经办人一栏的位置:“是庄雅眉,你看——这入住经办人一栏里写的是眉眉的名字。”
虽然仅仅听到了只言片语,但忆眼这心头里“咯噔”一惊,在萧家大儿子的死亡关头——警方就连他杀亦或是自杀都没搞清楚,而逢慈则是关心起冰语入住信息一事?这位刑警队长到底想要干嘛?
忆眼连忙竖起耳朵,是在偷听两人接下来将会说些什么,正听到对方询问服务台的那个女孩:“那庄雅眉呢?”
“啊!”田萌萌想了想:“雅眉姐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便由我代替大堂经理一职。”
“什么?庄雅眉请假了?”逢慈的神态不免一愕:“她什么时候请的?”
田萌萌思索地回答:“是今天一早我一上班,就接到雅眉姐的男朋友——啊!就是您的助手高翔打来的电话,说他帮雅眉姐请一个星期的假,因雅眉姐之前受到费雷的惊吓,一直没从恐惧中走出来,所以想出去旅游散散心,让我帮忙跟老板说一声。”
“今天一早?”逢慈奇怪道:“我怎么没听高翔提起过?”
“也许——高警官是觉得没必要告知您吧!”田萌萌微笑地回答:“毕竟,这是人家小两口自己的私事。”
对啊!逢慈便认同地点了点头,因而觉得女孩的话在理,高翔的确没有告知自己的职责或必要。
“那就谢谢你了!”
逢慈刚刚转过身子,就见忆眼走了过来:“逢队,你怎么在这儿?”
“正好——我有话要问你。”逢慈将对方拉到了服务台的一边:“小语明明是黑户口,她根本就没有身份证,但她怎么会入住登记的资料如此齐全?”
“这不好吗?”忆眼打哈哈地回应:“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这几个月给你们市局刑警总队破获了这么多起的大案和要案。”
“是!”逢慈颔首承认:“我知道你们两人功不可没,但如果是你给她制作了什么假身份证,那可是违法的行为。”
“逢队,你就别瞎猜了。”忆眼避重就轻地快速岔开了话题:“对了!萧家大儿子——萧鹏伯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逢慈面现一副严肃的脸色:“通过毒检报告显示,死者的血液里含有一种名为酒石酸唑吡坦的药物成分,而这也恰恰正是安眠药的成分。”
“你是说萧鹏伯死前——曾经服用过安眠药?”忆眼见对方点头,便顺此思路推理:“这么说来,死者很有可能是被他杀?”
“对!”逢慈分析案情道:“想必,萧鹏伯先是被凶手不知用什么方式服下了安眠药,然后在死者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其挂到顶灯所悬着的那根绳子上,从而制造成萧家老大自杀身亡的假象。”
忆眼点头明白:“这也就解释了死者的身上为何没有外伤,以及打斗过的痕迹。”
“所以——萧鹏伯也才会没有留下任何的遗书,因为这根本就是他杀。”
两人正在说着话,逢慈的手机响了,这位刑警队长掏出来接听,他的脸色却是骤然间惊变,俨然是遭遇到了什么重创,竟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忆眼自是关心地询问:“怎么回事?”
“是萧家!”逢慈悠悠地回过神道:“萧家又发生命案了!”
当即,忆眼也没多问什么,而是飞速地转过身,就朝往大堂外跑去,逢慈紧步尾随于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