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士兵齐齐将他围住,长枪一齐指向他,见他露着两眼颤巍巍打抖,纷纷嘀咕起来。
队伍中走来一人,士兵立刻安静下来。
那人问道:“你是何人?在此何为?”
胡天震大着舌头惊喜道:“陈将军!?”
“嗯?”
“我……我是……胡天~~震~~”他艰难地说着自己的名字,最后竟是剧烈的颤音。
那将军正是陈无疆,他“哦?”的一声忙上前来将他脸上的泥扒开,果然是胡天震,怎生如此狼狈。
陈无疆一招手,几个士兵忙将他扶去,另有两个士兵押着一女子向一架车中走去,那女子回过头来却是江娇,看看他微怒道:“拜你所赐!”说罢面如死灰地踏进车中去了。
胡天震莫名其妙,但觉江娇并非真怒,他冷得顾也不了许多了。当下不表。
再说陈无疆传信军帝城后,被奉命负责调查洗马镇之事,关云鹤派兵增援天王城,熔阳国又已数次进攻天门关和黑风关,彼此进行着拉锯战,战事空前紧急,熔阳国决意要破三关,开疆拓土,一雪前耻,双方伤亡惨重。
两军在天王城大大小小已进行了数十场战斗,但熔阳军攻不破天王城,俞子维与尹龙也打不退熔阳军,两军如此耗着。
陈无疆已在废墟旁的废楼里建起了行帐,派人进入地下调查,除了几间密室外再无其他。他们没有找到华氏老祖所在的石室。
他亲自审问江娇,无论如何软硬兼施,引诱手段用尽,那江娇只闭口不言,陈无疆无奈,勃然大怒,只差对她拳脚相加了。
江娇突然开口了:“我要见那个胡天震。”
陈无疆问道:“为何?”
江娇道:“……”
胡天震来了,这里只有他和她。
胡天震默默地看着她等她开口,她与自己着实有些同病相怜,但他不想与她说任何话?
江娇流下泪来:“你可知我为什么要见你?”
胡天震打趣道:“感谢我救你?得了吧!你千万不要感动,我原想将你绑去军帝城的。”
江娇沉默一会,叹口气道:“是的,我想感谢你,用天大的秘密报答。”
胡天震撇了她一眼,准备就走,他不想听什么秘密,他知道的秘密有点多,还没消化过来。
江娇看似漫不经心地道:“你确定不听?”
“不听!”头也不回地走了。
“景都镇——”
胡天震触电般惊回首,那眼里仿佛能冒出几只手来抓住江娇。
可天震突然道:“不不不!不要告诉我景都镇的事!”他矛盾到了极点。
江娇静静地看着他说道:“我只说与你一人听,你附耳近来。”
天震入魔一般将耳凑近,江娇细声细语地在他的耳里说了好长时间,但听得“杀神”、“血”、“俞横”、“赵”、“影”、“蛛”、“计划”等语。
天震不知在那里呆坐了多久,他回过神来时,江娇已然熟睡。
他冲出新建的临时牢房,直奔至镇外小山上,“啊~~”冲天爆发出积蓄已久的苦痛。
与此同时,一骑影子悄悄地从洗马镇的风雪中无声驰出。天震不知,陈无疆不知,江娇不知,士兵不知。
他在那风雪中号啕大哭,可漫天的风雪将他那孤零零的身影和惨戚戚的号声淹没得干干净净。漫长的夜让他生出异常冰冷的仇恨,他一直喃喃地念叨“杀神一号……”直念到东方拂晓。
次晨,陈无疆将从胡天震处获得的关于洗马镇的一切向军帝城回报去了,同时还抓捕了叛贼江娇,大功一件,自然意气风发,满心欢喜。
队伍之后远远地跟着一人,他不愿与他们同路,他甚至不想与人说话,他用了一夜的时间痛哭,却用一瞬间决定,他要将秘密亲自带到军帝城,最好能见到皇帝本人。
然后……然后呢?
不知道!
他一路都在想“然后呢?”
人马行进了一百里,他们早已口干舌燥,人困马乏,正巧路过一村,那酒望子早被士兵们远远瞧清了,一间间房舍顶冒出了阵阵炊烟,浓烈的羊肉香牛肉香像无常勾魂般的牵着众士兵的鼻子狂喜不止地直往村庄奔去。
“哎哟,各位军爷路上辛苦,可要吃酒肉?”
“店家,可还有牛羊?”
“有有有,保管够!”店家热情地招待着。
“可有好酒?”
“有上好土酒,吃了保管军爷满意。”
“那好,先来十只羊,三十坛酒。”
“好勒!”店家欢喜地招呼人杀羊去了,从来没有接到过这么大生意。
不久后,店家满面笑容地端来热腾腾的羊肉,抱上三十坛美酒,士兵们在风雪中走得久了,冻得呼爹喊娘,饿得哭天抢地,此刻早已等不及,呼噜呼噜吃得好不热闹。
陈无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和那些士兵们称兄道弟起来,士兵们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很久没有如此放纵了。
胡天震不想凑热闹,想静静,便远远在另一家店坐下,要了一盘羊肉,也点了一大坛酒,且先吃些酒肉暖暖身子。酒过三巡,那些士兵便偏偏倒到起来。
忽听隔壁厢里有人悄悄说话:“你可看清了,是哪一个?”
一人眯着眼睛瞅来瞅去,疑惑地摇摇头:“怎么都不像啊!嗯,是那个,唉,也不是。”
另一个微微吼道:“你可要看清了,莫杀错了人,咱可担不起责任!”
原来那人说道:“我在他们里面有一段时间了,那人好像并不在里面。”
“嗯,难保他们会不会知道了,不能掉以轻心,干脆让他们再吃会酒,然后……”
胡天震透过一条极细的缝看到了那人蒙着面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胡天震吃了一惊,“难道他们要杀陈无疆?这军队中能成为杀手盯上的自然只有他了,不好!我得想法让他们知道。”
恰恰此时,陈无疆提着酒坛,踉踉跄跄裹着舌头对那些士兵说道:“来!兄弟们……喝,咱……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有……有……有有你们的功劳,回去……嘿嘿……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胡天震一看“糟了”,已醉入七分,正在此时,那厢中走出几个蒙面刀客,其他地方也走来许多蒙面刀客来,直向陈无疆等人围去。
原来早就在此等候了。
胡天震大急,丢下酒肉,猛跑至陈无疆处悄悄道:“陈将军,有人要杀你们!快走!”
“啥?”陈无疆憨笑着,“哟!胡……兄弟哪去……了?来,与我共饮一杯如何啊!”
一个刀客突然举刀指着胡天震道:“是他!就是他!”
胡天震一脸迷糊,那些刀客恶相顿生,直朝胡天震奔来,一看不妙,舍下陈无疆就跑。他没想到杀手并不是来杀陈无疆而是杀他这个手无寸铁的人。
店家突见变故,吓得钻进了屋里去,那些刀客分出几人来追胡天震,却留下部分要杀陈无疆等人。
胡天震一见,猛然举手“不!”。
接下来的一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只见陈无疆旁那正举刀砍下的人“轰”地被打飞了出去,直挺挺躺在地上,他亲眼看见从自己的手掌中飞出了一道闪电,正中那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陈无疆一个激灵,酒醒了不少,其他士兵有的则还醉躺各处做着荣华富贵的美梦笑得开心非常。
胡天震只觉刚刚举手时,有一股气从体内自手掌而出,犹如什么东西钻了出去一般。
那些刀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指望着谁先上,但大伙都被吓着了。
胡天震怒问:“为何杀我?”
那些刀客个个沉默,接着那领头的乘其不备便攻了上来,胡天震又一掌打去,领头的吓得就地一滚,但这次却没有什么闪电,胡天震大急。
刀客们见他不好使,嘿嘿冷笑,又开始行动起来。
胡天震忙拾起刀来防备。
陈无疆酒醉心明白,尽管头上晕乎乎的,但意识让他拔出刀来,强制站起,歪歪斜斜挡住两个刀客的刀,他久在军中,作战经验丰富,一见地上积雪,一跃而入,将冰雪直往脸上敷,顿时又清醒了不少。
一时间,那村庄小院内刀光剑影,血染红了白雪,民夫们胆战心惊,孩童的啼哭声,女人的尖叫声,与刀兵声混在一起,可谓鸡犬不宁。
早有几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中,有的还在醉梦中就这样结束了生命,但死得没有痛苦。
胡天震只顾着一味的躲避逃跑,身上已中了许多刀伤,正向前跑时,突然身后打斗声变得激烈起来,回头一看,屋顶上飞来一群人,也蒙着面,所使兵器有枪、叉、斧、棒等,竟然全是马上用的长兵器,看装束不像大成人。
那些人见人就杀,但攻击的对象霍然是刺杀胡天震的刀客,陈无疆等人也将就被列在清除的对象里。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刀客渐渐处了下风,有刀客被杀翻在地,正巧倒在胡天震脚边,他忙去揭开蒙面布,刚一拉开,见那人脖颈上有块军牌。
“大成军人?他们为何要杀我?哦!看来江娇所说真实不假。”胡天震趁着刺杀者无暇顾及便上了马,打马疾驰而去,他救不了陈无疆,他痛恨自己没有一招半式的武功。
一路飞奔,哪管什么方向,逃出了那个小村庄。
不久后,那群人举着长兵器从村中奔了出来,朝着他的方向驰来。
胡天震看势头不对,用力一打马,在那及膝的雪地里艰难地逃着,他的血沿着一路滴。
翻过一个山口后,胡天震一刀割在马臀上,马一吃疼长嘶一声拔腿狂奔,将过一个崖边时,胡天震一跃,翻了下去,他看得清楚,此崖不高,下方有绿竹松木掩映。他急抓竹枝,借竹子弹力缓缓下落,藏到了崖底去。
一群人马从头顶上跟着马脚洞和血滴疾驰而过。
但听得其中有人说道:“在前方,快追!莫要让胡天震落到赵乾坤手中,彼时,国主要问罪的。”
胡天震恨道:“哼!赵乾坤?要杀人灭口吗?我偏要让你们付出巨大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