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陡然一惊,原来是韩柏松、陈止行、柳一凰、苏好四人同时出声,众人不知是谁也进了含春谷,当即警惕。
温颂言、陶骅两人示意门中师弟掩身藏入树丛中,持剑以待,众派弟子纷纷藏好,杨景行将杨霏盈、苏好护在身后。
不过片刻,只见一行十几人飞奔而来,素衣青带,竟是双阴山弟子,为首两人是赤霞子与青林子,身后是林清溪与龙蜓等众人。
苏好见到父亲,第一个飞奔出去,青林子长松一口气,上下打量苏好,罩在脸上的忧虑之色终于散去,苏好问:“爹,你跟师伯师兄们怎么来了?掌门有消息了?”
见到双阴山众人,众派弟子纷纷走出,赤霞子青林子却一脸惊愕,神色忽然慌张,急道:“不好,中计了,请君入瓮。大家快走,快出谷。”
众弟子茫然不解,一动不动,赤霞子急道:“昨天夜里,阿好的流云马带着一大群马匹奔回双阴山,浑身血迹,马上都是各大门派的标记,我们猜你们遇险,当即带上能干的弟子前来营救,入到谷口,一路都是打斗的痕迹,心中更是担心不已。此刻你们完好无损,我们是中了贼人奸计。”
含春谷入口难进,众人在谷口就要弃马,徒步进入,此刻一听,恍然大悟,当即招呼本派弟子撤离含春谷。
众弟子不敢怠慢,施展轻功,一口气朝谷口飞奔而去,杨霏盈轻功不佳,杨景行将她背在身后,他背了一人,轻功却丝毫不亚于温颂言。
众人来到谷口,不觉惊愕惶恐,含春谷入口自上而下,颇为狭窄,通道已被巨石堵住封死,骆莺啼慌道:“大师兄,出口被堵死了!”
陈止行不答,他与陶骅、柳一凰两人,拔出佩剑,纵身一跃,拾石而上,双脚才落到石上,不过三四步,便慌慌张张退落而下,只见他们脚底冒着白气,几欲冒火。
众人大惊,杨景行轻声说道:“这石头有问题。”苏奕解下水袋,扔了过去,清水流到石上,“嗞啦滋啦”作响,白气哗哗直冒
韩柏松道:“这是用火烧热的石头,有人先烤好烧热石头,再用石头封了我们去路。此刻外边肯定堆炭烧火,让这巨石滚热不减。”
苏奕飞骂道:“如此精心设局,必定有备而来,好一招请君入瓮,关门打……”他摸了摸鼻子,最后一字没有说出。
骆莺啼急得跺脚,在陈止行身边转来转去,扯着陈止行追问:“大师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我们困在谷中?是为了拿住我要挟爹爹么?”陈止行被她晃得头疼,厉声喝止,道:“你清静些。”
柳一凰道:“如今江湖十派弟子都被困在含春谷,设下此局的,一定不是江湖门派”“荼灵教,是荼灵教。”
谢芊扬惊声大喊,当初七大派围捕柴伯骏,曾在黄河枫泾渡口南下三十里外的的白虎林中见过荼灵教教主莫干山,此事江湖皆知,但当时七大派一门心思全扑在柴伯骏身上,并未在意,如今十派弟子被困含春谷,细细想来,极有可能是荼灵教所为。
谢芊扬又觉疑惑,直面双阴山一众弟子,问出心中疑惑:“此事可与柴伯骏有关?”双阴山弟子大惊失色,龙蜓当即辩驳道:“掌门在大典之上离开,一直未见人影,怎会与此事有关?”
众派弟子一片惊疑神色,似是不信,骆莺啼跳起来说道:“此事一定跟柴伯骏脱不了干系,当日魔教教主曾出手帮过他。”
赤霞子不悦,道:“骆姑娘,此事关乎双阴山百年清誉,不可随便妄言。”骆莺啼反驳道:“柴伯骏那小魔头本就正邪不明,当初荼灵教教主对他青眼有加,我们蓬莱弟子与盘龙岛弟子亲眼所见。指不定他就是荼灵教的细作,今日之事,有他一份。”
污蔑一派掌门是魔教细作,双阴山众人再不能忍,林清溪道:“掌门不在,你怎可随意污蔑?”
盘龙岛弟子附和骆莺啼,道:“骆师妹所言极是,柴伯骏在掌门大典之上忽然离席,置江湖各派宾客不顾,双阴山弟子及我等江湖九派寻遍整个双阴山,一直数日,都不见人影,现如今,我们被荼灵教困在含春谷,柴伯骏难逃嫌疑。”
惶恐涌向心头,漫向四肢百骸,赤霞子青林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林清溪与苏好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察觉到两人身子不住颤抖。
双阴山弟子再不满意柴伯骏,心中不服他,但这顶帽子扣到头上,这罪名若坐实了,双阴山百年清誉,一朝全毁,赤霞子心如乱麻,抱怨丁亥:“师叔怎能让一个来历不明,正邪不分的人接任掌门啊。”
青林子压下心中忐忑,强行解释,道:“掌门是师叔唯一的弟子,是师叔指定的掌门人选,他若是荼灵教的人,师叔怎会舌战群豪,力推他为掌门?”“对,”双阴山弟子纷纷辩驳,“掌门不是荼灵教之人。”“此事与掌门无关。”
诸派弟子心中着急惶恐,无处发泄,便将一腔不满都喷向双阴山,沙海派陶冲跳出来,道:“柴伯骏在掌门大典上无故离席,消失多日,今日我们诸派弟子恰巧被困含春谷,如此巧合?”“没错,柴伯骏这几日就是在筹划此事。”
“他与荼灵教里应外合,将我们江湖众派弟子困在含春谷,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沙海、昆山两派弟子冷言冷语,指责质问,柴伯骏当日的忽然离席,加之以前莫干山对他青眼有加,确实嫌疑极大
双阴山弟子焦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有口也难辨。
苏好不忍父亲为难窘迫,拉来杨霏盈,道:“盈儿,我们众人当中,只有你跟掌门有些交情,你快说说,掌门与魔教有没有干系?”
杨霏盈如实相告,“柴伯骏大哥为人乖张桀骜,行事怪诞难测,但他并不像魔教中人的!”
苏好吃了一颗定心丸,朗声说道:“我派掌门受魔教教主青眼相看,并非他所愿,他大典离去,去向不清,原因不明,同是江湖同道门派,没真凭实据,过早下定论,污蔑双阴山清白,岂不有失江湖风骨与道义?”
柳一凰陈止行颇是赞同,但其他弟子并不买账,依旧不依不饶,温颂言看不过眼,说道:“恕逸仙谷直言,双阴山丁公前辈,仗义清明,他所收弟子定然不会与魔教扯上干系,诸位何必杞人忧天?”
赤霞、青林感激他仗义执言,韶山门陶骅也说道:“柴伯骏是正是邪,言之过早,此刻当务之急,我们江湖十派同门应同心协力,共寻出谷的法子,若一味指责,闹起内讧,岂不遂了魔教心愿?”
“不错,”陆一鹏赞同,道:“如今危难之际,浪费唇舌纠缠双阴山莫须有的罪名,确实舍本逐末了。”
众弟子敛了愤怒恼火,分清了轻重缓急,山路被堵,盘龙岛弟子问:“如今被困谷中,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出去么?”
苏奕指着那滚烫的巨石,飞道:“此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巨石封路,行不通!不如退到谷中,再寻出路。”谢芊扬第一个赞同,“好。”
其他弟子纷纷同意,却见一人先行走远了,原来是银龙山庄的少庄主韩柏松,众弟子纷纷追上。
只有双阴山弟子面带忧虑,他们常到含春谷,对谷中地形了如指掌,出路仅此一条,但众人一腔热血探寻出路,他们也不能泼冷水,便也追了上去。
苏奕飞谢芊扬脚程最快,最先追上韩柏松,苏奕飞问:“韩兄,瞧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有好法子了么?”
韩柏松不急不慢,道:“我对含春谷不甚熟悉,并没有好法子,只有四下摸索一番,才能盘算。”含春谷谷口在东北方向,众人快步疾走,很快到达北峰。
北峰高耸兀立,陡峭直上,众人仰着脖子向上望,不禁叹气,骆莺啼道:“这么高耸险峻的山峰,老鹰才能飞过去啊。”陶骅叹道:“北峰根本出不去。”
韩柏松道:“即便我叔父来了,也难从此峰出去!”众弟子如饮冰雪,心中凉了一大截,陈止行道:“我们去西面瞧瞧。”
大家伙儿出谷心切,片刻不停,疾奔含春谷谷西面,西面依旧是一面山壁,虽不比北峰笔直陡峭,但怪石嶙峋突兀,如长在山上的尖刀利刃,山上覆着落雪薄薄。
陶骅问道:“银龙山庄的韩师弟,在场诸人属你轻功最高,此峰,你能上去么?”
韩柏松道:“韩某尽力而为。”陈止行温颂言等人扯了一条长藤,缚韩柏松身上。
韩柏松施展轻功,飞身一跃,化作飞鸟,拾石直上,越来越高,底下众人欣喜不已,骆莺啼喜道:“大师兄,他上去了他上去了,我们能出去了。”
话音一落,韩柏松却忽地跌落下来,他一招“鲤鱼打挺”翻身一跃,伸手攀在石壁上,但石壁冰凉湿滑,根本攀不住,他抬脚搭住,也是一滑,韩柏松整个身子飘飘然往下摔落。
“当心。”赤霞青林二人同时出声,柳一凰温颂言两人踩起轻功,跃身向上,一左一右接住韩柏松,三人缓缓落回地面。
韩柏松喘了一口气,道:“薄雪融化,石壁湿滑,落脚易滑,这山峰极难上去啊。”骆莺啼急道:“不成,你再试一次,这关乎多人性命呢,岂能轻易放弃!”
韩柏松眉头一凛,挂满窘迫与尴尬,他已然尽力,林清溪替他解围,道:“含春谷南面临水,我们且去南面瞧瞧,水路比山壁易过。”
众人眼里重放光芒,风风火火赶往含春谷南面。南面临江,江面无风平如镜,陈止行望江叹道:“江面宽广开阔,若无船只,难以过去啊。”
骆莺啼道:“大师兄,这事不难,我们自己造船只,便能出去了。”陈止行横了她一眼,三分责备,七分无奈。
谢芊扬不禁偷笑,暗道:“蠢货,造好船只,我们早成为荼灵教刀俎下的鱼肉了。”
苏奕飞道:“当务之急,要尽快出谷,造船却颇费时日。”
众人望着茫茫江面,商量之后,决定往东面而去,观察之后再做决定。
匆匆赶到含春谷东面,夜幕笼罩,天上无月,山谷昏暗,难以看清山崖情形,众人揣着焦虑紧张,奔走大半日,早已饥肠辘辘,为保存精神力气。
陶骅道:“天色已晚,大家要十分当心,莫让贼人有机可乘。”众人在谷中猎了些野味,生火聚在一块,吃食歇息。
骆莺啼慌错紧张,拉着云柔雨柔两师妹,贴在自己身后,又寸步不离陈止行。
陈止行安慰道:“师妹不必太过担心,虽是敌暗我明,但要将我江湖十派弟子一举歼灭,绝非易事,我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你且安心休息一夜,养精蓄锐。”骆莺啼这才放心,靠着云柔沉沉睡去。
杨霏盈安安静静的与苏好并肩而坐,苏奕飞道:“如今被困幽谷,前路不明,盈儿妹妹与那谢家师妹一样,倒是一点儿也不怕啊!”
杨景行笑道:“她是有些胆量的,前些时日,孤身追人追到北寒之地去了,可让我好找。”
闻言,杨霏盈转身一笑,笑道:“我有青弓碧箭和拂穴手,便有胆儿千里追玉,如今有三位哥哥在身边,更是一点也惧怕。”
为防贼人夜里偷袭,各派主事之人商议,弟子们轮番把守,时刻观察谷中情况,双阴山此番来了进二十人,人数最多,赤霞青林决派出本派弟子轮流看守,让九派弟子先做休息,九派弟子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陶骅道:“我长听师公说,双阴山弟子恭顺俭让,最是慷慨仗义,今日领教,陶骅自愧不如。”
他话中有话,暗讽诸派弟子对双阴山的猜忌,众人脸上青紫交替,赤霞青林二人下令,双阴山弟子退往周边。
这一夜,大家睡得并不安慰,天光一亮,便已起身,往东面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