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含春寻春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769字 发布时间:2021-12-05

诸派弟子都疑心柴伯骏究竟躲在什么地方,都借口在双阴山上赏雪看景,实则悄悄探寻柴伯骏下落,赖了四五日不走,把双阴山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只能失望离去。


送走江湖九派弟子,双阴山弟子也是一筹莫展,掌门忽然离去,数日无影无踪,真是叫江湖看足了笑话,众弟子心中颇有怨怼。


下山离去的众派弟子,依旧疑惑柴伯骏的去处,一行人乌泱泱结伴同行,不时交谈两句,陆一鹏道:“师兄,莫非柴伯骏已不在双阴山?”


柳一凰皱眉答道:“柴伯骏这个小魔头行为怪诞,叫人捉摸不透,若他初登大宝就弃山离去,往后不知会搅弄出什么纷争来!”


众弟子走了半日路程,天空落下小雪,谢芊扬眼珠一转,抓住一片小雪花,放到嘴边,运力吹到罗照清面前,罗照清疑惑看着古怪聪慧的师妹,谢芊扬狡黠一笑,说道:“如今报仇无望,归去也无聊,不如多留几日?”


罗照清道:“双阴山都被掀了个底朝天,多留几日又有何用?你没听到祁山派陆柳两位师兄说的话,柴伯骏那小魔头可已弃山而去。”


谢芊扬微微恼怒,道:“既是报仇无望,他弃山离去与否,于我何干?二师兄,双阴山下有一谷名为含春谷,听说在这样的时节里可以见到开放的迎春花,娘亲十几年前见过一回,我还没见过呢!我们一道儿去瞧瞧罢,折两枝带回去送给娘亲与姐姐。迎春花开,含春破冬,极好的兆头啊。”


归去无事,谢芊扬又打定主意,罗照清心知劝不住她,答应同行。


骆莺啼也跟着起哄,“大师兄,难得来一趟双阴山,既有含春谷,在落雪天也可以看到迎春花,我也要去瞧一瞧,看看是不是真的?”陈止行横了一眼,并未说话,骆莺啼道:“大师兄若着急回蓬莱门,我自己带着云柔雨柔两位师妹去,不肖你陪着。”


陈止行清楚自家师妹的德行做派,她跟茶马帮的谢芊扬一道儿,十有八九要闯祸惹事,不过耽搁一两天时间罢了,便也同行。


茶马、蓬莱两派前去含春谷赏迎春花探春,其余几派弟子也心而神往,纷纷同行。下了双阴山再行一程,诸派弟子碰上了逸仙谷温家弟子与杨景行兄妹,当中还有苏奕飞,与杨景行等人言笑晏晏。


骆莺啼心中不悦,苏奕飞身不与同门同行,反而跟杨景行一道儿,与逸仙谷弟子同行,她虎着脸问道:“苏师弟,你这是要跟什么人去什么地方?连师门也不要了?”


苏奕飞向来与五师娘所生的骆莺啼不对付,他转向陈止行,说道:“大师兄,如今派中无事,师弟想回家看望父母,与友同行一程,过段时日再回蓬莱门,现禀明大师兄,请告知师父老人家。”


骆易飞对苏奕飞不甚重视,陈止行看在眼里,多少有些怜惜,当下也不反驳,同行走出一阵,才发现大家都往含春谷方向。


苏奕飞对杨霏盈颇是照顾维护,骆莺啼看不惯,心中恼怒,两眼常向杨霏盈射刀子,杨霏盈跟在兄长身后,浑然不理,苏奕飞驾马微偏,挡在两人中间,温颂言笑言:“蓬莱门的大小姐看不惯我们家小盈儿啊!”


苏奕飞道:“不必理会,她看谁都不顺眼,刁蛮跋扈,只会胡闹惹麻烦,我也看她不顺眼。”杨景行笑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又是为人师弟,怎这般不敬!”苏奕飞道:“我师姐又不止她一个,我正经的师姐叫骆燕紫。”


三人小声言语小声,又有马蹄声响,骆莺啼离得走远没听到,否则又要闹腾一番。一行人浩浩荡荡才往含春谷方向去,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往后一瞧,只见苏好骑着流云马,行色匆匆,杨霏盈策马驰出,拦住去路,问:“苏姐姐,你要往哪里去?”


苏好见了她,脸上蕴着的焦急化开几分,说道:“我去找掌门!”杨家兄妹大惊,苏好江湖寻父不易,父女相认不过几天,怎急匆匆去找柴伯骏?


杨霏盈道:“天下之大,你到哪里去找?”苏好心中烦乱,毫无头绪,道:“我到山下附近找找。”杨霏盈宽慰道:“柴伯骏大哥武功厉害,我见识过的,苏姐姐不必担忧。”


苏好面有愠色,心道:“他那样的人,谁会担忧?若非为阿爹分忧,我才不去寻他。”她心中暗骂,面上却不能对掌门不敬,只道:“掌门不知所踪,爹爹和两位师伯寝食难安,苏好没用,只能下山寻找,为父分忧。”


杨霏盈心下思索一番,道:“柴伯骏这人性情古怪,心思难测,行踪不定,不知躲到哪去了,找他不能急于一时,或许过几日他便自己回来了,不必找寻的。苏姐姐真要找他,不如与我们同行一程罢,我们和两位哥哥去含春谷赏冬日里开放的迎春花,苏姐姐与我们一起吧。”


苏好踌躇犹豫,杨景行道:“盈儿言之有理,同行去含春谷看看迎春花,权当散心,不耽搁多少时日的,出谷之后再去寻柴掌门。”


苏好心中盘算,“杨家哥哥厉害,我与他们同行,兴许还能再给我出些寻人的好法子,二来,我每回见到掌门,都是因为杨家妹妹,好,我且赌一把。”她点头答应,欣然前往。


下了双阴山,再走一日就到含春谷,含春谷地势中低周高,三面环山,南面临水,形如漏斗,阴寒冷气极难进入,故而谷中温暖,唯一入谷的小道曲折向下,众人只能下马,徒步前行,愈往下愈觉寒气渐消,暖意扑面。


夜色渐黑,止不住众江湖弟子探寻迎春花的脚步,一月时节,野梅怒放,谷中不少草木仍带着青色,地上零星散落的水仙花也叫众人耳目一新,欣喜不已,只是夜色已黑,无法探寻迎春花,众弟子在谷中寻了地方歇息。


杨霏盈跟着兄长及逸仙谷弟子在一株野梅之下生火休息,苏好随同在侧,她眉心拧成小疙瘩,不为柴伯骏,只因自己不能为父分忧,杨霏盈便软语宽慰,远处却争吵起来。


骆莺啼举了火把,夜里寻花,陈止行不许,她闹起了脾气,不依不饶,道:“谷里也没几枝迎春花,来了这么多人,僧多粥少,今夜不去寻,明日还抢得到么?”


她小嘴撇起,能挂茶壶,撒娇又抱怨,陈止行不为所动,谢芊扬隔着老远也要凑热闹,道:“蓬莱门的骆师姐,谷里的迎春花多与不多,我们只为一睹花容,不与你争的。天黑难寻,你别让陈师兄难做啊,即便寻到了,天黑花不开,折了也没意思。”


苏奕飞也兴起凑热闹,道:“茶马帮的谢师妹所言极是。”这两人一唱一和,陈止行愈发不允许她去,骆莺啼小脸气得通红,扔了火把,坐下生闷气。


苏奕飞眉开眼笑,得意洋洋,道:“明日我定要折一枝迎春花送给这谢姑娘。”杨景行道:“谁跟骆家姑娘对着干,你就向着谁?”苏奕飞点头,道:“那位谢家的师妹飒爽飞扬,送一枝迎春花配美人。”


杨霏盈打趣问道:“苏哥哥怎么不送我?”苏奕飞目光掠向杨景行,道:“你有亲哥哥。”杨景行道:“这个时节的迎春花难得,我们不嫌多。”温颂言道:“满地的野梅与水仙,找到迎春花再谈送花一事吧。”


众人在谷中安眠,翌日,骆莺啼最早醒来,她着急寻花,动静极大,惊醒了所有江湖同门,罗照清一肚子怨气,道:“这个大小姐真是一刻也不给人安宁!”


谢芊扬蹿跳起来,道:“昨夜让着她,今日偏偏将我吵醒,我跟她抢了。二师兄,折多了我送你一枝。”她火急火燎奔了出去,生怕落后,罗照清听她那一言,哭笑不得。


含春谷不大不小,随处可见临发的野梅、零星的水仙花,谷中温暖,梅花开放不多,只几点深红浅红掉落枝头,别有一番风味,倒是水仙花,虽是零星不成群,却是怒放风情。


众人的一门心思都在寻迎春花上,诸派弟子目光不停搜索,苏奕飞杨景行等人寻了一阵,不见迎春花。


苏奕飞也没了心思,让杨苏两位姑娘去寻,他取出一副棋盘,坐在野梅之下,道:“景行,此处安静,你我杀一局如何?”杨景行欣然答应,温颂言便也在旁边观棋。


众人在谷中兜转一圈,谢芊扬忽而泄气,只觉水仙野梅也是极好看的,便停下来观赏水仙,骆莺啼找寻大半日,半肚子气恼半肚子不甘。


陈止行早与祁山派的陆柳两人在切磋武艺,其余几派弟子或闲坐无事,或四处闲逛,或切磋武艺,韩柏松一人找了半日,回到温颂言几人落脚处,飞身跳落到野梅之上,观看杨景行与苏奕飞对弈。


夕阳渐下,众人见不到迎春花,心中失望,商议着出谷离去,杨景行却不见了杨霏盈与苏好二人,他吹起绿箫,箫声悠悠,飘荡在山谷间,江湖众人才发现跟在逸仙谷温颂言身旁这个男子玉树临风,竟也不一般,柳一凰道:“此人内功不浅,这箫声穿透山谷的各个角落,真是深藏不露,不知他是什么来头?”


一曲吹毕,杨霏盈与苏好兴奋回来,两人笑靥如花,她道:“哥哥,我跟苏姐姐找到迎春花了!”


众弟子大惊大喜,随着杨苏二人一道儿去寻,杨霏萦指向山峰之上,道:“瞧,山上有两棵迎春花。”


借着落日余晖,众人清清楚楚看山崖之上俏丽丽地长着两棵迎春花,结了几个花骨朵儿,尚未开放,骆莺啼指着山壁,说道:“大师兄,找到迎春花了,你替我摘下来吧。”


银龙山庄的韩柏松举目望去,心道:“这山壁直立光滑,迎春花张在七八丈的高地,非轻功极高者不能上,除非我叔父到来,你也太为难你大师兄。”


苏奕飞道:“师姐,满枝头花骨朵儿,摘下也没用,还要再等上一日啊!”谢芊扬立马帮腔,说道:“花开了才是迎春,如今只是个朵儿,你摘了也无用!”众人为了一睹雪中迎春花,决定多留在谷中一夜,静待花开!


夜深人静时,骆莺啼带了云柔雨柔两位师妹,悄悄来到山壁下,她也不管花开与否,施展轻功,迎峰而上,不到两丈高,便跌下来,落入云雨两柔怀中。


骆莺啼心有不甘,又试了好几回,都攀不过两丈之高,云柔劝道:“师姐,迎春花未开,不必急于一时,明日大师兄必会想法子的。”


骆莺啼不愿离开,就地宿在山崖之下,天光一亮,她抬头张望,隐约可见,花骨朵儿胀大不少,急急忙忙叫来陈止行,江湖众弟子以为花开,欢欢喜喜跟着过来,一堵雪中迎春花风采,还是看到花骨朵儿。


众人失落,各自寻乐子去,骆莺啼扯着陈止行非要他采花,陈止行好言劝慰:“师妹,你莫胡闹,这山壁陡直光滑,迎春花在七八丈之高,非轻功卓绝者极难采到。”


骆莺啼悄悄指向韩柏松,说道:“银龙山庄的少庄主在那儿,他轻功肯定极好,大师兄,你请他上去采罢!”真是强人所难,谢芊扬看不下去,嘻嘻凑上前,说道:“陈师兄去请未必管用,如今应当用美人计,鲜花配美人,举手之劳啊。”


骆莺啼双眼化作虎目,狠狠瞪去,谢芊扬两眼说着星光,狡黠闪烁。


罗照清拉开自家师妹,道:“你也摘不到那迎春花,何必去招惹她?”谢芊扬心情大好,道:“摘不到就摘不到,我可不像她那般执拗,非要吊死在一枝花上,我一睹雪中春色,足矣。”


“谁说摘不到,”身后传来苏奕飞的声音,他问:“谢姑娘,你想要那迎春花?”谢芊扬笑问:“你能上去摘下来?”苏奕飞摇头,卖弄玄关,道:“花开当落,我送你一枝迎春花!”

“好啊,谢谢你啦!”谢芊扬欣然接受。


众弟子四处闲看,只骆莺啼拉着云雨两柔守在山崖下寸步不离,紧紧盯着山上迎春花,生怕旁人抢了去,过了午时,云雨两柔忽然惊声叫道:“师姐师姐,迎春花开了。”


骆莺啼抬头望去,几点鹅黄俏立在山崖之上,迎风轻轻抖动,众人应声而来,杨霏盈仰望山壁,欣喜而道:“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荏君凭向游人道,莫做蔓菁花眼看。”


谢芊扬竖起大拇指道:“这位杨姑娘真是好学问啊,蓬莱门的苏师兄,你说花开当落,不知如何落啊?”她俏皮而问,透着几丝顽皮可爱,骆莺啼却催着陈止行向韩柏松开口,陈止行左右为难,踌躇之际。


苏奕飞附到杨霏盈身边,指着山崖上的迎春花,道:“盈儿妹妹,你射一株下来。”杨景行温颂言甚是惊讶,杨景行道:“你的脑子倒很是好用啊,人之不及,箭却能达。”


杨霏盈欣然帮忙,道:“好。”她解下背上的木盒,取出一副小巧精致的青弓碧箭,在众人的惊讶之下,拉弓放箭,碧箭破风飞出,射向山崖,一株迎春花悠悠然随风飘落。


骆莺啼眼珠子迸出亮光,花到近处,苏奕飞踩起轻功,纵身跃起,接住迎春花,送到谢芊扬身前,道:“花开当落,说话算话。”


谢芊扬接入手中,笑答:“却之不恭,多谢多谢。”她轻轻嗅了嗅,道:“你聪明计多,又有一位箭术了得、温柔可人的小妹妹,她的弓箭真是别致啊。”


杨霏盈微微一礼,退到兄长身边,苏奕飞道:“多谢夸奖,杨家小妹妹的人品与箭术皆是上层。”


唯一开放的一株迎春花被杨霏盈射下,苏奕飞又送给了谢芊扬,骆莺啼恨得牙痒痒,怒目瞪向苏奕飞,苏奕飞浑然不理,谢芊扬更得意洋洋,将迎春花举在半空,让众派弟子一睹花容。


天空飘下小雪,鹅黄的迎春花愈发娇丽动人,众人正沉浸欣赏,有人忽然喊了一声:“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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