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霏盈道:“他方才还在这儿,只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苏好急道:“我去回禀爹爹,掌门大典,掌门丢下满堂宾客,太不成体统!”
看着她匆匆离去,杨霏盈心中寻思,“今日掌门大典,柴伯骏若弃满门宾客而去?岂不让江湖诸派看笑话?”
她目光在四处穿梭,发现双阴山弟子眼神四处查看,难掩焦虑之情,更是不见朱丹赤霞青林三人,只留下晚一辈的弟子林清溪带着诸弟子招呼江湖各派。
杨景行款步归来,身旁多了一个年轻公子,玉冠束发,青袍绶带,手持一柄长剑,英气勃发,正是逸仙谷温颂言。
杨景行悄声问向妹妹,“双阴山新掌门柴伯骏弃客离席,盈儿可知他去哪儿了?”杨霏盈摇头,道:“苏姐姐刚问了我,我实在不知他去哪里了!”
方才苏好引见杨景行,青林子正与他致谢,温颂言待父慰问朱丹子,众人言笑晏晏,却忽然间瞥见长案上摆了掌门佩剑、掌门印、掌门诀,朱丹青林脸色骤然一变,环顾四周,已找不到柴伯骏身影,两人当即惊慌,赤霞子慌忙将掌门剑、掌门印、掌门诀收起,派了弟子到后堂寻找掌门,几人忐忑不安地原地等待。
一盏茶的功夫,弟子回报,四处找遍,不见丁亥人影,更不见柴伯骏踪影,朱丹子三人惊愕无措,辞了杨景行与温颂言两人,急匆匆去寻找,大典之上,柴伯骏放印离去,这般不光彩的事情
杨温两人并未声张,温颂言道:“只听说过关二爷封金挂印,没想到今日掌门大典,这位新掌门竟也弃剑放印?”两人悄悄寻到杨霏盈,杨霏盈答了兄长的话。
温颂言又打趣道:“新掌门放印离席,多人向你打听掌门下落,盈儿,你跟这位新掌门交情不浅啊!”
杨霏盈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此番我随哥哥跟颂言哥哥上山,是为谢他的救命之恩。他虽救了我数次,我二人只有一点点交情,但却不深的。”
温颂言道:“这位新掌门毁了华山兵器展,开罪七大派,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一身桀骜冷峻之气,行事怪诞,撇下满堂宾客,放印离席,可苦了朱丹子几位前辈。”
杨霏盈道:“柴伯骏这个人本性不坏,他有恩必报、重诺必践,但性子冷淡桀骜,实在不好相处。”
温颂言一听,哈哈大笑,道:“这个柴掌门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啊,众派弟子都绞尽脑汁要给他使绊子,如今他离席不顾,真叫旁人伤脑筋啊!”
杨景行看着往来焦急的双阴山弟子,轻轻一笑,道:“他若真心护了双阴山,想必也没有哪个门派敢来招惹!”温颂言赞同,道:“我出门之前,爷爷盛赞丁公此举,兵行险招!”
大典未完,宾客未散,柴伯骏却不见踪影,连同朱丹赤霞青林这三位位份较高的长辈也不在场,诸派弟子瞧出端倪,私下议论纷纷,谢芊扬眼珠子嘀溜嘀溜转了一大圈,轻声说道:“二师兄,柴伯骏不见了。”
她跟随父亲上山讨贼,不想空亏一篑,便自告奋勇,代父留下给柴伯骏庆贺,谢雪虎也让二弟子罗照清并几个弟子一同留下。
罗照清道:“方才我瞧见赤霞子前辈悄悄收了桌案上的掌门佩剑、大印,难不成这小魔头今日要效仿关二爷挂帅印封金而去,他不当掌门了?”
谢芊扬重重呸一声,道:“凭他一个小魔头,胆大妄为,也配跟关二爷相提并论,他弃印离席,想必知道自己德不配位。”
祁山派的陆一鹏与柳一凰正襟直立,身旁的小弟子悄声说道:“我方才在外边转了一圈,听到双阴山弟子议论,找不到那小魔头。”
谢芊扬好奇心起,凑了过去,蓬莱门的苏奕飞也跟着凑来,他先说道:“初登大典,掌门无故离席,双阴山选柴伯骏这小魔头当掌门,合该倒霉。”
柳一凰却是皱眉思索,说道:“掌门大典,一如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一生只一次,柴伯骏却撇下一众宾客,离席而去,他究竟想干什么?不愿当掌门还是看不起我们七大派的年轻弟子?”
几人不得其解,其他几派弟子也在议论柴伯骏离席之事,骆莺啼容光焕发,心情大好,笑道:“双阴山让那柴伯骏那小魔头当掌门,掌门大典上就闹出笑话,哼,爹爹真该留下来,好好瞧瞧。”
陈止行不语,暗自思索柴伯骏离席的缘故。银龙山庄的韩柏松独自坐在一旁,饮着小酒,耳听旁人议论,“那小魔头去哪儿了?”有人道:“哈哈哈,他是不是没脸面见我们七大派弟子,躲在房中不敢出来见人。”
几个弟子胡乱猜测,窃笑不止,好生欢喜,韩柏松面露不屑,心道:“他有胆子毁了华山兵器展,没胆子出来见人?”
窸窸窣窣的议论中,一女子声音道:“那小魔头离席而去,不待宾客,是不是故意冷落我们七大派?”
谢芊扬双手一拍,跺脚说道:“我们上山贺喜,那小魔头却撇下宾客、离席而去,分明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在他的掌门大典上打我们的脸。可恶,实在可恶。”
众弟子敛了笑声,脸色渐渐严肃,柳一凰陆一鹏陈止行一脸凝重,韩柏松喝着小酒,饶有兴致地环视周遭,观察众人的一举一动。
远处的温颂言转问杨霏盈:“盈儿,凭你对那位柴掌门的了解,他是不是故意的?”杨霏盈顿显为难,道:“他行事怪诞不着调,任谁都很难捉摸清楚他心中意思,我也不知道的。”
骆莺啼却着急了,“不能让那小魔头给我们脸色看,我要替爹爹先发制人。”她奔过人群,抓住林清溪,追问:“双阴山的林师兄,怎不见柴掌门啊?今日掌门荣登大宝,我代爹爹向他敬酒,贺他掌山大喜。”
林清溪眼里掠过惊慌,随即敛下,笑而回答:“掌门更衣,弟子先替掌门喝一杯,谢过蓬莱门骆门主心意,待掌门出来,骆师妹再与掌门多喝几杯。”他满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干脆利落。
骆莺啼笑容一僵,心中恼怒,将酒杯递给身旁的女弟子,道:“方才我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这杯酒由我家雨柔小师妹替我喝。”她身旁两个女弟子,十六七岁的年纪,脸蛋身段完全一样,竟叫人分辨不出,其中一人接过酒杯,乖乖顺顺的饮下。
骆莺啼率先向双阴山翻案,被林清溪一语化解,谢芊扬心中不甘,甩开罗照清,上前说道:“我曾与柴掌门交手,他让我几招,今朝他荣登掌门之位,我向他敬酒一杯,谢过他当日手下留情。”
林清溪知她言下之意,自觉端起酒杯,谢芊扬却按住酒壶,道:“林师兄喝了不少,已有醉意,不可再替柴掌门挡酒,我且等一等,待柴掌门出来,我再敬他不迟。”
林清溪惊愣,酒壶已被谢芊扬接了过去,他心中一面感叹小丫头厉害,一面不满柴伯骏无故离去,留下一个烂摊子,叫人无从收拾。
诸派弟子暗暗叫好,他们被师父丢在双阴山,参加柴伯骏的掌门大典,多有不悦,巴不得给柴伯骏这位新掌门添堵,如今他在大典之上,无故离开,虽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给七大派一个下马威,但反过来将他一军,真是大快人心。
陆一鹏举了酒杯,应和道:“谢师妹所言极是,柴掌门更衣甚久,想必很快出来,我这里也有一杯酒等着敬他!”林清溪心乱如麻,手心里捏了一摊冷汗,面上强笑道:“掌门酒洒了衣裳,更衣久了,怠慢诸位!”
众弟子笑着应和几句,心中皆嘀咕着:“柴伯骏分明撇下我等,我且看你如何应对!”众人端着酒杯,笑嘻嘻等着,苏奕飞退到温颂言与杨家兄妹身边,杨景行道:“你怎不去敬酒?”
苏奕飞打了个哈欠,话里透着酸味,“有大师兄和那位师姐在,轮不到我来敬酒。”他看向杨霏盈,好奇问道:“盈儿妹妹,依你看,双阴山的弟子能不能找到柴伯骏?”
杨霏盈颇是无奈,笑道:“苏哥哥也来打趣我么?我插指一算,连七大派都找不到,何况双阴山弟子!”
说话之际,林清溪已脱了众弟子的团团包围,急急忙忙退回到后堂,朱丹子三人焦头烂额,急得满头大汗,苏好陪在父亲身边,不知如何宽慰,心中埋怨柴伯骏。
林清溪道:“师伯,师父,师叔,诸派弟子都要给掌门敬酒贺喜,弟子接了几杯,推辞不过,掌门若不出面,如何是好?”
三人心有怨言,却不敢明面抱怨丁亥与柴伯骏,朱丹子道:“掌门与七大派有嫌隙,也不怪他们存心为难,要下双阴山的脸面,我出去应付一番,两位师弟,你们再找找。”
他一路走出,都在思索如何保存写颜面,明眼人都看出柴伯骏离席不知去向了。
看到朱丹子施施然而来,谢芊扬心中暗笑:“那小魔头果然不在。”骆莺啼喃喃而道:“新执掌门,未有根基,竟舍宾客而去,也不知他哪来的胆子?”
朱丹子拱手歉道:“掌门师弟有要事在身,不能出门受诸位杯酒之贺,诸位美意,他一一心受,这杯中美酒,由我这个做师兄的代饮了。”
谢芊扬笑嘻嘻而道:“要事在身?朱丹子师伯,今日大事,莫过于掌门大典。”朱丹子面上臊红,当着小辈的面说谎,真是面上无光,他讪讪笑道:“我这个当师兄的也不知道掌门师弟有什么要事。”
柳一凰举着大碗,道:“这么多碗酒都由前辈代饮,实在太多,柴掌门真是不知体恤师兄。”
众人纷纷应和称是,双阴山弟子羞愧低头,却一弟子上前说道:“酒多情重,弟子龙蜓可替掌门分担,双阴山弟子皆可分担。”
双阴山弟子恍然大悟,纷纷点头,骆莺啼咬牙跺脚,道:“这岂是一碗酒的事?我们已不追讨计较柴掌门华山毁宝之事,柴掌门却躲着不愿见我们,连我们江湖同门敬的酒都不喝一杯,太不给我们江湖各派面子,这往后可如何相处?”
她一番话语太犀利不留情面,朱丹子满脸尴尬,连眉梢都挂满歉意,陪笑道:“双阴山素来与江湖同门亲如兄弟,百年如一的。”谢芊扬道:“如今换了一个新掌门,这可说不准,一朝天子一朝臣呢。”
朱丹子满脸臊红,十分窘迫,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韶山门陶骅出来解围。
“既然柴掌门不便相见,韶山门陶骅不叨扰了,听说双阴山景致不错,我且出去赏玩一番也是不错,入夜回来,陶骅及几位师兄弟要借双阴山客房一用,叨扰一夜了。”陶骅不恼怒柴伯骏不见宾客,也不急于离去,给足了双阴山面子。
朱丹子心中感激涕零,说道:“山上雪景,正适合一览!厢房已备好,静候陶少侠归来!”
逸仙谷与柴伯骏无仇无怨,此番前来也是真心祝贺,无意为难,温颂言也以赏景为由随后离开,杨景行兄妹二人自然一道儿,苏奕飞也立马跟着离开,横竖骆莺啼不喜他,陈止行也不会因此事怪罪他。
七大派弟子仍与朱丹子僵持着,沙海弟子许尚南追着质问:“柴掌门新登大宝,拒不见客,真是心高气傲,瞧不上我们江湖同门啊!”
柴伯骏离席,留下一个烂摊子,双阴山理亏在先,七大派弟子又咄咄逼人,朱丹子头疼难耐,踌躇之际,只见一人起身,大摇大摆离去,骆莺啼惊问:“韩少庄主,你也要走了么?”
韩柏松头也不回,道:“柴掌门铁了心不出来见客饮酒,多说无益,我且去了,你们自便!”银龙山庄只来了他一人,人虽少但分量十足,他一离去,七大派只剩六大派,他走了一段,回头问道:“祁山派陆柳两位师兄,纠缠无益,不如四处走走?”
柴伯骏铁定不会出来的,众人心知肚明,陆一鹏柳一凰爽快答应,七大派走的走散的散,余下弟子也不好再纠缠,有人回了客房休息,有人借口到山上赏景。
众人散去,双阴山总算躲过一劫,朱丹子冷汗热汗,湿了一身啊,他依旧苦恼柴伯骏究竟躲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