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众人齐聚申家庄后面空地。多日前,申家老主人申博凯下令修筑木台。
台高三尺,长宽一丈多,南北两边有简易木台阶,东西两边有简易木栏杆。
木台很简单,只是所有人不知道干什么用。明敏的人嗅到一丝异样。
今日上午,四小姐申慧身着墨绿锦衣手持画茵双锥来到这里,在四周徘徊时,不时眺望天空,偶尔回望身后,好像在等什么。
中午时,几乎所有客人来到此地。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四小姐要做什么。
有说想祭奠什么的,有说在等什么。
午后吹起一阵微风,她贴身的四个丫鬟先后来到此地。
怜蕊轻声说道:“小姐,风不错。”
申慧看看身后,百余双眼睛注视自己;又看看身前,良田一望无垠。
“罢了,总得要做,开始吧,请召风旗。”
耳尖的人听的申小姐说话,不少早想一睹为快,尤其是彨悦卿。
恒茵回庄,拿回一个绿色锦盒,锦盒长宽一尺多。
四小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面白底绿边的三角旗,旗子插在木台上,随风摇摆。
她回头看,注意到父亲激动的眼神。
摸摸脸上的疤痕,心一横,决定进行下一步。
闭上眼睛,微微颔首,左手单食指顶住眉心,轻念口诀。
似乎四小姐驻颜有术,似乎她天生丽质,又似乎她本仙姿仙容。
口诀出,旗诀起,略带寒意的风逐渐变得温暖。暖风吹拂全身,舒服极了。
早听闻召风旗可呼四季风,如此这般,没人觉得怪异。旗子只能使用一次,没多少人相信。
再看四小姐,长发随风飘,锦衣随风摆;暖风似能治愈,疤痕慢慢愈合,那张脸晶莹剔透,水润无暇。
木台上的女子,分明貌美如花。
秀绒鞋踏旗顶,人飘在空中。她轻步前行,踏风而上。
高空上,画茵双锥分双手,左手一横右手一竖,祥光一闪,一面绿墙形成。
身浮几尺,翠光闪现,又成一道绿墙。
众看客起初以为四小姐要练什么特殊武功或者特殊口诀,看久发现只是画画。
她天为纸绢,锥为画笔,描绘真景实象。
闲情人画山画水,雅致人画鸟画花;四小姐的图画略显庸俗,正在描绘璇宇楼阁。
沐暖风,高勾茵壁,低描双环河;身如轻丝白羽燕,型比灵兽墨鸾鸟。
左臂摇摇,高檐走势;右臂甩甩,低廊缦路。
身姿婀娜,美若仙子,外绘初春细柳,内描晶莹碧桥。
琼宇开始若隐若现,现在越发鲜明。
数丈碧墙直登高空,正面墙中七面碧玉门,门前几排垂丝柳,连树干都是碧色。
绘痕中,分明看见几排高屋和几排高仓,依稀还有一座高台。不进里面,看不详尽。
大约三个时辰后,申四小姐完成大作,踏春风,回归木台。
一阵冷风吹过,碧色琼宇逐渐变成常色。
那是一座华丽宫殿,宫殿长有百丈,高有四五丈,里面二十几个圆顶高出外墙,非常清楚,像是储藏东西的仓库。
正门有七,七门无论长宽高矮,全部一模一样。中间门上一块大匾,上写五个大字:绿茵璇宇殿。
四小姐摸摸脸,第三道疤痕长出。她轻轻叹口气,说道:“爹,我做完了。”
要说老头不心疼闺女是不可能的,如此代价只为描绘一座宫殿,太不值得。可是没有办法,为完成使命, 只能如此。
“恒茵啊,带小姐下去休息。”
老头说完看大家伙表情,多数面不改色。不是他们平静,而是看傻了。有的眼睛瞪的挺大,不会动,有的舌头拉出老长,收不回去。
这里面最高兴的是彨悦卿,多少年了,没见过此般异景。同时他可怜申姑娘,以一个女子来说,容貌做代价,太残忍。
申博凯跳到木台上,高声喊道:“给各位,请入殿。”
四家客栈,根本不够居住,眼下有新地方,刚好满足。
人们相继缓过神,随老头一同入殿。
众人来到门前,七门同时打开。刚刚进入,迎面扑来一阵药香。梁楚提鼻子闻闻,全是制作外伤药的原料。
他抬头数,满满二十六座高仓。
众人进入殿门,除高仓和几大排高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高三丈多的比武擂台,擂台长宽三四十丈,极为宽敞。东西两面分别有四处台阶,为擂台上下场门。
擂台两边有两座小屋,说小,其实也没那么小,长宽也得四五丈。
小屋前有方桌,小屋里有长椅、长凳和一些必要物品。
围着擂台是两条交替的环形河,一条东流西去,一条东去西流。互逆流淌的双环河上有一座座拱桥,桥一头接高屋前空地,一头接擂前空地。
申博凯过桥跳到擂台上:“各位,久候了。”
黄子通高声喊:“申爷,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来人呐,开仓!”
十几个壮丁跑到其中一个高仓前,打开仓库门,里面满是药材。有配好的现成伤药,还有未成药的原料。
粗略估算一下, 一仓药够五万大军使用半年。
老头模样笑盈盈的:“诸位,申某十一年的积蓄全部在此,你们来不就是为这些吗?庄上生意做大,没人在意,开展别的买卖,没人当回事,直到我闺女双锥反景,才引来你们这些人。敬如宾,你想要多少?黄子通,你是偷是抢?卢显明,你也来分羹?这次我都展示出来,你们随便吧。”
一时间,没一人说话。大伙各有所思。
有人认为老头早有预谋,预谋攀权富贵;有人感慨怪不得能请动荒石谷的谷主;还有人议论聚到绿茵璇宇殿的人,到底会怎么做。
严冰不由分说,过桥来到擂台下,喊道:“申爷富甲一方。说吧,把大家伙带到这,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为财,为利,为了活着!慕家人交战,苦了我们,苦了百姓。想要夹缝中求生,就得选择一家。”
呈本靖脚点逆环河水,跳到擂台上:“老朋友,说干的吧。”
“没错,说别的没用。我今年七十六了,三个儿子除了老二不成家,剩下两个儿子都有家有室,唯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老四,也就是我的闺女申慧。她今年二十有二,年龄不小,脸上又带伤,选婿成难题。我准备在登阳一十二府内择婿,选成,六仓药品做嫁妆。时间就定在四月初一。黄子通,老夫定这日子,小凌王介意吗?”
黄子通高兴坏了:“申爷,这有什么值得介意的?高兴都来不及。”
老头话出口,一人内心异常激动。
严冰抱拳拱手道;“申爷,在场没有不同意的,我第一个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