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步步紧逼
书名:长河涛影 作者:马驰千里 本章字数:4773字 发布时间:2021-12-01

何冰开完会回到邱上后,没有等柳晓中催他就主动提出了调换办公室。

柳晓中搬进了主任室,把他原来紧挨原收购站的办公室腾给了何冰做收购业务部用。

何冰一边搬入新办公室一边开始对门市部的货物进行彻底盘存。

有一件事情不能不使他急切地约见了郑锋军,这件事既与职位的变换无关,也与商店商品无关,更与他的私事无关。

而是与一个丢在垃圾筒中的破信袋有关。

这是他无意之中在柳晓中丢弃的废纸篓里看到的,没想到不看不要紧,一看心猛跳。

信袋里有两页勾画得乱七八糟的手写信,细细研读才发现上面书写的内容竟然与郑锋军有着直接关系。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想当年,曾几何时,郑锋军和他为了求此答案煞费苦心不得其解,最后任偏见把聚光灯照到了吴成德身上。

时隔多年没想到答案不期而遇,浮出水面。

这既使他们感到震惊又使他们感到突然。

这封信不是别的,正是一份检举兴昌便民优惠商店偷税的举报信草稿!

怎么会不让他们大吃一惊呢?

原来把所有的嫌疑和心思都放在了吴成德的身上,全然没有想到会是柳晓中!

乍看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但细细想来也不难找到合理解释。

想当初柳晓中在门市上正干的风生水起,大家电小百货可以说生意兴旺。

那时的何冰随郑锋军从青树供销社回到邱上,二话不说就把门市部负责人进行了调换,断了柳晓中的财路,激起了他的仇恨也在情理之中。

郑锋军知道后倒有些啼笑皆非追悔莫及。

为了报一箭之仇,父子二人曾不顾一切近乎疯狂地对吴成德实施报复陷害。

用照片的事要挟魏小芳拌演了一出演技拙劣的美人计,搭上了魏小芳的人品不说,还让赵雨来丢掉了工作。

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弄下了瞎眼打飞机的笑柄。

看到这份被揉得邹巴巴的草稿举报信,郑锋军一脸懵懂,心中就像打翻了汽油瓶,说不出是一股什么味道,只觉得特别的呛人,特别的浓烈,使他凝固的血液近乎僵硬。

怎么会是他!怎么竟然会是一个压根也没有想到的人!一个从未放在心上的人!

他心中的汽油味在膨胀在升腾,但压抑在心底的火花却迸发不出来,他感到自己的怒火点不着,甚至连埋怨的资格都没有。

他那变态的心理只有满满的自责和自怨。

只可惜父亲郑新昌在临死前也没有得个清楚明白,仍然还含错恨在九泉。

郑锋军想哭,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不知为什么,又哭不出来,真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他面对诡谲的现实,感到就像一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木偶,只能咬牙切齿地从嘴唇边吐出几个字来:柳晓中,我和你没完!

 

胡小红的婚礼大期已到,焦炭厂里好不热闹。

结婚大典举行完毕就进入了新郎新娘为各方来宾敬酒环节。

用篷布搭建起来的偌大宴席大棚里坐满了来庆贺的客人,有胡小红父辈的老朋友,也有胡小红的新旧朋友,帐篷顶上几个大风扇在卖力地不停转动。

吴成德和武荷香自然和柳六、柳晓中坐到了了一起。

没料刚刚坐下郑新平就在邻桌向他们招手:“这就是吴主任吧,来来来,过来正席上。”接着又对柳六和武荷香说:“老六,荷香,你们和吴主任都过来吧。”

武荷香以前在厂里占过,听郑新平招呼,大家都避不开,只好合在一起,加上几个副主任就是不满一桌。

郑新平扭脸向别的地方看了看:“郑锋军呢?他以前的领导过来了,他怎么不来陪着?”

早有身边站着的职工耳朵长,听见去喊了郑锋军过来。

酒过三巡,胡小红和魏小芳过来给领导倒酒。

魏小芳满脸的难为情,好在妆化的浓。

眼睛始终不敢正眼看向吴成德和武荷香的一边。

可她是今天的女主角又回避不得,心中说不出的不自在,尴尬和慌乱。

吴成德经过这么多时间来的消化和磨蚀,对魏小芳原有的那种痛恨已经渐渐淡漠。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透明,不善良,有心机。

脸上多少带着隐约的深沉和说不来的只有武荷香和郑锋军能看出来的怨气。

郑锋军巴不得吴成德把他的怨恨洒出来给魏小芳一个难堪,哪怕是连带上他也无所谓。

武荷香生怕吴成德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和说出有失身份的话来。

面对胡小红倒满的酒,看着吴成德赶紧吆喝:“来来,这是胡小红的喜酒,我们大家都喝了啊,谁也不许剩。”说着一仰而尽。

吴成德从心里对胡小红还是有一定好感,也不怠慢,一口喝了下去。

所有人都喝了下去。

胡小红正要离开桌子到别的桌上去敬酒被郑新平喊住:“哎,小红,机会难得,一杯可不行啊。”说着指了指吴成德又指了指武荷香:“这位是青树供销社的吴主任,你以前不认识吧?还有荷香,这可是咱们厂的同事,哪有不喝的,共同喝一杯才对。”

胡小红笑了笑一边倒酒一边说:“郑厂长不知,我和吴主任在十几年前就是好朋友了。”说着举起杯来:“谢谢吴主任和荷香来捧场,谢谢。”

没想到吴成德说:“胡哥还是英雄不减当年啊,能追到魏小芳可不简单。”

武荷香生怕吴成德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就接上说:“是啊,胡队艳福不浅,祝你们早生贵子。来大家干了。”一向温文尔雅矜持寡言的武荷香,今天一反常态的的热情和主动,使在座的人都有点难解。

这时,使所有人倍感惊讶的一幕又出现了,郑锋军端着酒杯从桌子上走出来,来到魏小芳的身边:“小芳,祝贺你终于找到了属于你的人,不得不佩服你的好眼力。”

魏小芳似乎很敏感,声音有些不平:“郑锋军你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眼光都被魏小芳的声音吸引了过去,胡小红也两眼迷惑地看着郑锋军。

“好眼光!我还以为你要落在个梧桐树呢,不过就是根荆木桩,恭喜,恭喜。”郑锋军卖弄着字眼,一脸鄙夷的笑。

“什么乌铜和金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小红听着一塌糊涂,不知郑锋军说什么,莫名其妙地问。

魏小芳也像是似懂非懂眨了眨眼:“郑锋军,你嚼文咬字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自己慢慢想吧!”郑锋军侧转身回过脸来又扔了一句。

“你狗日的。”胡小红虽然不知道郑锋军说了句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狗嘴里露不出象牙。

他的话一定不怀好意,顿时一时性急就要往郑锋军跟前闯。

被坐在旁边的郑新平制止,接着对郑锋军瞪了一眼:“锋军,你住口!人家大婚喜庆日子,你逞什么能!”

郑锋军多少日子就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把韩大海的事抖出来,让他和胡小红狗咬狗,把互相勾结的丑事都败露出来。

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因为他怕胡小红又一时生怒再揍他。

面对现在的境况,郑锋军知道胡小红对着郑新平不会耍他那二百五脾气,再说正遇他新婚之际,量他也不会不管不顾乱来,正是捅掉这个马蜂窝的好时机。

不紧不慢地把身返回来对胡小红说:“韩大海偷了武学兵的对账单放在哪里,你不会不知道吧。”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所有人都屏声息气地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向他们望来。

“什么?韩大海偷了武学兵的对账单?郑锋军,这个玩笑你也敢开?”胡小红一脸懵懂。

望望郑锋军,望望魏小芳,望望郑新平,然后又望了望包括吴成德夫妇在内的所有人。

“玩笑?呵,胡小红,这种场合是开玩笑的场合吗?”郑锋军一脸奸笑,“你敢让你的队员韩大海出来证实一下吗?”

胡小红一听,有什么不能的,韩大海不用说不会偷,就是偷了不承认,看你怎么下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环顾四周大声喊道:“大海,大海。”

叫了两声无人应就问旁边的人们:“韩大海在哪个桌子上?让他出来说句话。”

有人说他刚才还在桌上喝酒,现在不知去了哪里。

郑新平今天对郑锋军的所作所为很是反感。

不管你们平时的关系怎样,都不应该在人家的婚庆大宴上唱这一出,搅了大家的雅兴不说,对着厂长的面就这样损人。

又不好对着这么多人说郑锋军的不对,毕竟是本家侄子,又是在厂子里最得意的门生。

面露愠怒地:“锋军,话可不能乱说,韩大海是保安人员,怎么会偷东西!捕风捉影的事是要负责的。”

“郑厂长。”郑锋军在这个场合下免去了叔的称呼,“我句句是实,没有半句假话,韩大海到底是受谁的指使我不敢断言,但只凭韩大海要做这件事,量他也没这个胆!”

“郑锋军,你说话可要有根据,要是捏造事实败坏我们保安队的名声,我告你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胡小红怒气冲天地指着郑锋军说。

要不是有郑新平在中间,胡小红万难保持镇静。

“郑锋军,说话要有证据,你可不能这样血口喷人!”魏小芳话一出口,使两个人大出意外。

那就是坐在旁边的吴成德和武荷香。

他们只以为郑锋军和魏小芳之间有关系,而且还亲身让他们折腾过一回,没想到时过境迁,魏小芳的态度一点都不向着郑锋军。

“证据?你是要有音的还是要有人的?”郑锋军冷笑了一声,随即从腋窝下抽出一盘录像带来:“这个就是证据,要音有音,要像有像。”随即扭回头来对站在身边的何冰:“麻烦你把像带放出来,让大家看看,是我瞎说还是他们罪责难逃!”

“慢!”郑新平阻止说,“拿来!这种场合怎么能放这个?”随后又问:“看你的样子,带子上有保安队偷武学兵东西的录像?”

“可以这么说!”郑锋军回答的声音不高,但周围大伙都能听得见。

“什么?你——”胡小红虽然不知这盘录像带中是什么内容,也不知韩大海做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并未参与什么偷盗,心中十分亮堂,无愧无疚。

他的话被郑新平打断了。

郑新平举起手制止说:“话能这么说?锋军,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胡小红和韩大海的录像,偷盗录像!”听上去郑新平的口气在动怒。

“没有。”郑锋军此言一出,随即引来大家一片唏嘘。

却不料郑锋军又补充一句:“虽然这盘带只记录了韩大海偷盗的全过程,但是,大家也都不傻,不难想到其幕后的指使人会是谁。”

郑锋军的话显然很露骨地把目标指向了胡小红。

“混账!”郑新平厉声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怎能牵扯别人!”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别忘了,当年是谁把武学兵往死里整?当兵参军都被拦着,松球给泼上柴油点了。这难道还不能足以推断出幕后的黑手吗?大家说说,我这样说有没有道理?”

正在这时,有个工人慌慌张张走到郑新平的身边,把一张纸送到郑新平的手里。

郑新平接过来看了看,问那个递纸条的人:“韩大海不干了?走了?”

那人点了点头:“这张条子是我们在他的宿舍看到的,人已经走了。”

“他说是他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他恨武学兵想报复武学兵,没有好机会,只能偷他的东西让他不舒服不安宁。”郑新平朝大伙说,接着又对郑锋军:“这下明白了吧,以后决不允许这样连累无辜!”有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郑新平在有意让郑锋军下场,替他开脱。

始料不及的是,郑锋军似乎一点都不体会他的好意,而是不依不饶地:“好啊,这件事,就说是一人所为,那另一件再怎么解释?”说着,扭回头朝何冰看了看:“还有一个无辜的人,被人冤枉偷东西还被打成重伤住了卫生院。”

在他说的时候,那个粮站的后生被何冰等人拉将过来,那年轻人似乎有点腼腆,不情愿的样子。

“人家堂堂粮站缺一个几元钱的计算器?还要大老远的来我们焦炭厂偷?韩大海还要不明事理地将人家一顿毒打,我们的保安队究竟是保安还是作案?”郑锋军气势汹汹言之凿凿。

胡小红一见把这个人有推了出来,心中难免有说不清的忐忑不安,怀不敞亮自然消减了几分莽劲:“你如何证明他没有偷盗?”

“对,胡小红,你问得非常好,我是没有能证明他没有偷盗的证据,但是我有一句至关重要的话想重复给你听,不知你能不能勾起宝贵的记忆。”说着扭过脸对那后生说:“小金,韩大海打你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小金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似乎心有余悸不敢说。

郑锋军一看鼓励说:“你尽管说,韩大海已经跑了,厂里的领导和职工为你做主,你尽管说,实事求是地说,不要怕!”

小金看了看郑锋军又看了看郑新平,郑新平正目不转睛地瞅着他,就镇静了一下冒出一句话来:“那人说,让我以后离小芳远点。”说罢朝魏小芳瞟了一眼。

“是这个魏小芳吗?”郑锋军指着魏小芳问。

“是魏小芳吗?”郑新平也不由自主地加问了一声,眼光异常尖锐,似乎要那小金的脑袋看透似的。

小金有些局促声音很低:“是魏小芳。”

接着,郑锋军向魏小芳走进一步,几乎离魏小芳的脸只有半尺远。

“郑锋军,你仍然是怀疑我吧?”胡小红似乎已经被郑锋军步步紧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他把心一横,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韩大海是为自己而做下了事情,好赖都不能推给人家身上,大不了在厂子干不成也走人。

再大点,无非是小芳拂袖而去,那也只能认命。

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一个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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