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作出跟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的决定，大概是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当我再次出现在渡边滕的面前时，他的眼神仿佛在质问我，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点音信都没有。
他看起来既憔悴又生气，可他也只是看着我，并没有太多的言语。
是啊，这一个多月他给我发微信打电话，我都没有回复，我真对不起他。
我既不是不想联络他，也不是不能联络他，这段时间里，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无论哪件事，对我的身心，都是巨大的折磨。
只是我想，一切都平息之后，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存在在他的身边。
从上班开始到下班，渡边都没有来跟我说话，甚至没有看过我一眼，我想他打底还是很生我气的。但我真的很理解，如果换做是我，可能早就冲上去一顿毒打了。
他可能也没有看见，眼泪一直打转的我，可能下一秒就绷不住零落的情绪仓皇而逃。
不，我必须要等到下班后，能跟他单独一起时，跟他道歉，就算他再也不能原谅我。
“渡边君，能和你谈谈吗？”
“啊，舒然啊，可是待会还有个方案要赶呢，如果你不是很着急的话，要不下次吧。”
我知道他这样讲是故意回绝我，但是我也没办法管那么多，我不依不饶地对渡边说着。
“就几分钟，求你了，就当我求你了。”
我全力忍住喉咙里的哽咽。
渡边滕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们可以去旁边静安公园走走。”
我们坐电梯的时候，渡边还是刻意地跟我保持了距离，此刻我的大脑亦是一团杂乱，我真的怕渡边是真的已经对我失望到谷底了。
静安寺公园里的散养的猫一点都不怕生人，我们坐在公园大树下的一座石凳上，一只橘猫安静地躺在渡边的怀里放肆又欢愉地撒娇着。
其实生来就是一只猫或一只狗未必会比人差，至少猫或狗的快乐与悲伤大多只跟食物有关，其次才是感情。
“渡边君，我想跟你道歉，我不能确定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是有我的苦衷才至于如此。”
渡边颇为哀怨和费解：“是否可以对我讲讲，也许我能帮助你，至少我会与你站在一起，我们是恋人不是吗，除非说，你并不这样认为。”
渡边终于看着我的眼睛。
难过和压抑的情绪突然间像被清洁工人翻垃圾桶一样从我的肠胃里翻涌而出，我突然间痛哭起来，伤心地双手掩面，不能自制地啜泣，渡边赶忙先来安抚我，呆在他腿上的橘猫愤愤地逃离这破败的负能量场。
“渡边君请相信我好吗，只要再过一些时日我就会好的，我就会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我会对你坦白一切，我会回答渡边君所有的问题，我会对天发誓，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只要你能施舍我多一点点的时间。”
“当然，当然，舒然，我相信你，一万分地相信你。”
渡边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则一直轻轻地抚摸我的后脑勺，就像一个抚摸一只宠物一样。
我靠在渡边的肩上，银色的月光洒在公园的石阶上，这月光特别明亮，我不禁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又大又圆，一阵秋风袭来，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让人神清气爽，所有的女孩对我香几乎都是难以抗拒的，这种气味是来自于大自然的馈赠，除了本身好闻之外，人类文明衍生出的浪漫主义情怀也使得女生对花香的格外迷恋。
初秋里桂花的香气使人放松、舒缓，让人有一种漫游仙境的错觉，而还有一种气味，同样也让人趋之若鹜甚至有极端者将堕入无尽深渊，那便是爱人的气味，也是情欲的气味，更是撒旦的气味。
我陡然想起来，今天竟然是中秋，对于中国家庭来讲，仅次于春节的重要节日，远在他乡的游子，出门在外打拼的夫妻和子女都会落叶归根般地回来与最重要亲人团聚的日子。
“渡边，你们日本也过中秋节吗？”
“是的，我们跟你一样，会一家人相聚聊天。”
“那也吃月饼吗？”
“月饼倒是没有，我很羡慕中国可以吃到各种风味的月饼呢。”
说到吃的，渡边马上变得喜笑颜开起来，皓白的月光下，透过眼镜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温和的双眸，就像是夜空里的繁星，在黑暗和混沌中，给人带来希望和幻想，这些繁星，是那么近，这些繁星，是那么远。
渡边：“舒然，你饿了吗，我们去吃点？”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了好久。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再迷茫再惘然，身体的本能自然会给你指明方向。
我们打了半个小时的车来到外滩边上的逸龙阁就餐，之所以执意要来这家，是因为这家餐厅的月饼名气比较大，师傅也是香港请来，米其林的招牌也让这家餐厅对自己的定价霸道了不少。
吃完饭后，渡边说要送我回家，其实我打心底不舍得让渡边君这么劳累，因为我家住在静安区，而渡边的公寓在浦东，来回甚至周折。可我又实在想珍惜与渡边在一起的每一刻，于是我便没有提出异议。
我们下了公交站后又走了一小段，我突然对渡边说：“渡边君喜欢我吗？。”
“当然，这毋庸置疑，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啦，就是想问问，那渡边君喜欢我哪里？”
渡边被我问害羞，害羞地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看到舒然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你。”
“嘻嘻，你真是个正直的人啊，渡边君。”
渡边看着我没有说话，他的腕表又换回了积家的大师系列，搭配笔挺的白色工作衬衫，甚是干净阳光。
“渡边君之前问我我们是不是恋人。”
渡边滕：“我是这样问。”
“我想说，我截然不是在回避这样个问题，更不是在玩弄渡边君，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渡边：“为什么害怕。”
“害怕自己给渡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害怕自己并没有资格留在渡边君的身边。”
渡边一时哑口无言，当他反应过来想继续追问的时候，我打断了他。
“我说过，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对渡边君阐明一切的，但是现在，就目前而言，我真的做不到，能原谅我吗？”
渡边：“当然，当然原谅你，即使你不说，永远都不说，那也没什么关系。”
我：“渡边，我们去海边旅行吧，快到十一国庆节了，我们去旅行好吗？”
“当然，你想去哪里，你也知道，我对中国不熟，除非你愿意去日本，我们可以去镰仓或者北海道。”
我觉得去日本还是花费太大了，我说：“我们去蓬莱或者青岛吧。”
渡边：“哦，蓬莱就是你们中国神话里八仙过海的那个蓬莱？”
我突然笑出了声，这个日本人对中国文化倒还是下了功夫的，看来可以好好同化一下。
“是的呀，就是那个蓬莱。”
渡边：“哦，那一定要去这个蓬莱了，就这样定了，我们十一就去。”
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到家楼下了，我让渡边先回去了，我们开心地告别。
看到他走后，我落寞地看着回家的楼梯，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上去，那个梦魇一样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