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渊见宇文通要下杀手,呼的一掌“见贤思齐”拍出,此时虽与宇文通相隔一丈开外,柳承渊掌力之盛,不仅将宇文通雄浑的掌力泄去,还逼得宇文通后退了两步,幸好宇文通下盘功夫扎实,虽觉上身后仰,但用右足往地上一点,便立即站稳了。
宇文通心下大惊,暗忖:“不知是何方高人助阵,此掌内力之深,已超过自己数倍。”
柳承渊随即从窗口跃入,对宇文通道:“阁下可是宇文前辈?晚辈柳承渊,在太行山庄听过前辈大名,晚辈不知贵教与景教有何过节,只是看到景教三人已受重伤,晚辈斗胆,请贵教高抬贵手,饶他们三人性命,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柳承渊一边说,一边伸掌贴在伊斯颈下的陶道穴上,将内力缓缓输入。
伊斯感觉一股温热之气行于督脉,继而游走全身,原来人体陶道穴内含天部肺金之性的温热之气,与柳承渊儒家温润的内力相得益彰。只片刻功夫,伊斯内伤似已稍愈。
伊斯低声道:“多谢阁下!”
宇文通唇角微挑:“笑话!如今洛阳已在东平郡王治下,所有寺庙、道观都归祅教所有。伊斯冥顽不灵,既不肯归顺我教,也不肯让出教堂。东平郡王奉旨讨逆,景教竟公然与东平郡王的义军对抗。小兄弟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教教徒一拥而上,纵使你武功盖世,最后也只会力竭而亡。”
伊斯恐柳承渊寡不敌众,对他道:“今日多谢大侠救命之恩,然而此乃景教与祅教的恩怨,大侠不是我教教徒,还请速速离去,不要将性命白白断送在此。”
柳承渊正色道:“安禄山麾下士兵以及祅教徒大肆劫掠百姓,在下早已看不过去了,今日正好又撞见宇文通等人洗劫景教,这件闲事在下是管定了。”
柳承渊又分别用左右掌在普罗和景教女弟子的陶道穴上为两人疗伤,只一盏茶功夫,两人伤势便无大碍,二人惊叹不已。
宇文通喝道:“阁下姓柳是吧,我可没功夫等你为他们一一疗伤,来,某先领教阁下几招。”说着上体右转,同时左手屈腕上提以拇指侧虎口轻贴腹部向前旋转于腹前,右手握着判官笔继续向左并内旋,经额前向下划弧于右腰侧,正是一招“白猿献果”来刺柳承渊小腹,左手则蓄劲待发。
柳承渊见宇文通左右手开攻,都是狠辣的杀招。左手使一招“君子无争”将宇文通左手的劲力化解,右手从腰间拔出屈伸棍架开判官笔。
宇文通顺势将身体左转,右手握笔向柳承渊咽喉处穿去,又是一招极其狠辣的杀招。
“留心啊!”葛覃在窗外看到这一幕不禁喊出声来。
柳承渊身形一侧,轻飘飘地让了开去。宇文通一穿不中,又将身体左转,左腿微屈,右腿屈膝提起,同时左手外旋变拳向下、向左划弧收于左腰侧。右手握笔经腰侧向前、向上划弧打出于右肩前,这时变为右脚与右手同时发力,雄浑的内劲扑面而来。柳承渊又侧身向右闪避。
宇文通两招不中,不容柳承渊喘息,第三招又迎面而来,这是一招“双蝶舞花”,姿势犹如两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灵动飘逸,将柳承渊围在垓心无处闪躲,右手握笔直戳柳承渊左眼。
柳承渊看宇文通的招式,竟是半点破绽也无,心想:“宇文通虽内力不及自己,但招式精妙绝伦,我若要胜他,只能拼内力,在招式上恐怕占不得半分便宜。”于是屏气凝神,将屈伸棍交于左手架住宇文通的判官笔,右手一掌“允执厥中”平推而出,“砰”的一声,宇文通被推出一丈开外,重重地撞在教堂的柱子上,柱子嘎吱一声震得断裂。
宇文通大惊,连忙运气调息,可是感觉自己并无丝毫受伤,心头一凛,暗自忖道:“此年轻人功夫如此了得,竟然能够隔山打牛,刚才那一掌若是落在自己身上,非筋脉尽断不可。”于是拱手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既然适才阁下提起太行山庄,想必是周庄主的座上宾,某今日就看在太行山庄周庄主的面子上,引着我教弟子暂且退去,不过景教与我教的恩怨来日还是要清算的。”于是引着众教徒散去。
伊斯带着两名景教弟子跪下叩头道:“多谢柳大侠救命之恩,景教无以为报!今后若有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承渊伸手扶起伊斯道:“教主请起,教主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江湖儿女应尽的本分。”
葛覃为三人诊脉后,给三人各服了一粒疗伤的药丸。
伊斯默然少时,道:“洛阳城破后,我命景教护法罗含带弟子先行离开,往长安方向撤去。我与普罗等人垫后,保护信众和此地百姓。怎料寡不敌众,差点被祅教灭门,幸有耶稣基督庇佑,今日蒙大侠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教主不必客气,我看教主相貌,不像是汉人。不知此景教是何方教派?”柳承渊问伊斯。
伊斯道:“柳大侠有所不知,景教与摩尼教、祅教都源自波斯,被汉人并称为三夷教。”
“噢,原来三教皆源自波斯。”柳承渊微微颔首。
“景教于贞观年间便已传入大唐,太宗皇帝曾派名相房玄龄亲自迎接我教入唐。高宗皇帝曾赐景教教主为镇国大法王。当今圣上曾请我教普罗与罗含二位护法至兴庆宫讲道。景教世受皇恩,教徒忠君爱国,得知祅教背叛朝廷后,纷纷投身义军,与祅教对抗,因此才与祅教结下了梁子。”伊斯慢慢道。
柳承渊问道:“我看刚才宇文通的相貌,似是粟特人吧?”
伊斯答道:“宇文通母亲是粟特人,父亲乃鲜卑人,是宇文士及的后人。想不到竟投靠了安禄山,行此反叛之事。可惜我技不如人,非但不能光大我教,反而差点致使我教灭门,若不是柳大侠仗义襄助,今日恐要命丧于此。”
“你我年龄相仿,伊斯教主请勿大侠长大侠短的称呼在下了,你我以兄弟论处便可。”柳承渊环顾四周,“我看此地不宜久留,不知伊斯教主有何打算?”
伊斯道:“我等打算尽快与护法罗含及众教徒汇合,然后投身义军,誓与反叛朝廷的祅教周旋到底。柳大侠武功盖世,何不也投身义军,定能为大唐争光,名扬沙场。”
柳承渊道: “教主高义,好教在下佩服。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需营救一位年少时的好友,等此事一了,我便也投身义军,与教主并肩作战。”
却说封常清败退至陕郡,陕郡太守早已弃郡而逃。
封常清向兵马副元帅高仙芝献策:“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挡。且潼关无兵,若贼兵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陕郡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据潼关以拒之。潼关进可攻中原,退可守三秦。”
潼关示意图
高仙芝乃率兵往潼关方向退去。安禄山的大军在后追击,官兵狼狈逃窜,兵马互相践踏,死者甚众。
及至潼关,高仙芝命修整守备,修筑潼关。安禄山大军抵达潼关外,见潼关守备森严,地势险要,入不得关。
安禄山便命崔乾祐屯兵于陕郡,此时临汝、弘农、济阴、濮阳、云中郡皆望风而降。安禄山遂亲引中军,屯于洛阳。
严庄向安禄山进言:“如今大唐气数已尽。郡王功德振于天下,若舜之受尧,禹之继舜,正合天心人意。郡王何不上顺天意,下安万民,早登九五。”
安禄山抹了抹肚皮,慢慢道:“这事急不得,圣人待俺甚厚,俺不忍反叛。容俺再想想。本属于俺治下的颜真卿等人对俺尚且不服,更何况东西两京的这些朝廷命官。”
张通儒道:“平原太守颜真卿不知好歹,竟重修城壕,招募壮丁,深沟高垒以拒我大军。”
安禄山竖起了眉毛:“当日俺还以为颜真卿是一介书生,不敢造次。想不到他竟派人在俺治下的诸郡暗中联络,现已有多郡联合反俺,俺素来待他不薄,他毫不感恩,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这笔账等日后俺再跟他算。传俺号令,命张通儒之弟张通晤为睢阳太守,率铁骑两千向东征讨诸郡。”
张通晤率兵往东掠地,诸郡多望风而降。唯有东平太守吴王李祇、济南太守李随起兵拒之。
东平、济南、单父等郡乃盐帮势力范围,盐帮帮主黄归仁本也是骑墙观望,然而安禄山大军到处,皆纵兵劫掠,盐帮不少分舵的财物都被安禄山的大军劫掠一空,黄归仁遂深恨之。
黄归仁召集众弟子,罗罗嗦嗦地吩咐:“阿拉盐帮世代都是贩盐为生额,啥宁当皇帝本来都是勿搭界额。但是安禄山大军不管到啥地方,都是大肆劫掠。阿拉盐帮交关地方都被安禄山劫掠一空。虽然自古盐铁官营,但是总归阿要给盐帮分一杯羹额呀。安禄山断了阿拉盐帮财路,俗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阿拉要是弗反抗,今后都要喝西北风了,那晓得伐。再讲,吾同吴王、单父县尉都有些交情,现在吴王要起兵反击,阿拉盐帮弟子还是要拎得清额呀,为了以后有好日子过,吾决定亲自率领五百名弟子赴单父县助阵平叛。”众弟子皆俯首听令。
黄归仁亲率五百名弟子赴单父县,投县尉贾贲而来。贾贲大喜,设宴款待盐帮弟子,与黄归仁共同商议退敌之策。
欲知盐帮如何助单父县尉退敌,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