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冰语将忆眼带来到了自己的卧室,那是位于三楼左侧最里内的走廊,跟在女孩记忆里所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华丽得宛如金丝雀的笼子。透过窗户,便可望见院子里那棵高大的红豆杉。
房间里内是一张双人床,可见床上放着一个巨型的抱抱熊,那只布偶虽有些旧,但被清洗得很干净,可知冰语多半是由它陪伴长大。
忆眼靠在窗台边,回想起在小助手的脑海里曾经所看到的那幅画面:一台老式的飞歌牌收音机放在窗台上,其所播放的歌曲正是周璇的那首《花样的年华》,由此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场景。
此时,由于冰语端来了两杯咖啡,忆眼见女孩穿着一身古典的旗袍,并且烫了一头那个年代的波浪卷,冰语正是主厅相片上的那身装扮,其俨然成为了奶奶年轻时的样子。
当即,忆眼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回想跟冰语第一次接触时的情景,也正是这般前世今生的碰撞。
“你发什么呆呀?”
忆眼回过神来,眼见小助手穿着来时的那套衣服,是自己想多了,他便接过了女孩递来的那杯咖啡。
“这也难怪——”突然,忆眼一边小呷了口咖啡,一边大笑起来:“当初我见到你时,虽然你打扮得像是一个小乞丐,但你却是拿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也一眼便瞧出赵利在霓裳酒吧向祝仙仙求婚时,他所出示的那枚粉钻,将重量估算得那么具体——十六七克拉,并且对大家电商的经营状况也很感兴趣,对喻杰那辆大红色的豪车也当眼便认出了品牌……原来——你根本就是一个富家千金啊!”
“什么千金不千金。”冰语笑言:“那些女人为了能嫁给那个人,我经常见到十几克拉的钻戒,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你还说不稀奇?!”忆眼笑着揶揄道:“祝仙仙被求婚那晚,当时——你的眼睛都瞪直了,还说如果谁捧着玫瑰,向你求婚,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三个字:我——愿——意!”
“怎么?”冰语嘟嘴回答:“每个小女生都会对爱情而有所憧憬,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很正常!”随而,忆眼便回想起两人在赵润的润尚斋,当自己提到荷马在他的史诗——曾描述维纳斯是宙斯跟凡间女子所诞下的一个私生女,小助手表现出其反应过激的情绪,自是颔首明白道:“这也难怪——当我提到维纳斯身为私生女时,你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怎么?”冰语敏感地反诘:“你这是在嘲笑我?”
“不不不!”忆眼慌忙地摇了摇头:“但正是由于这种不平凡的经历,铸就了维纳斯成为罗马神话里的美神,而你也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冰语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人居然也会甜言蜜语。”
“因为你是我的小助手嘛!”忆眼疼爱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所以——我要多多鼓励你了!”
“就这么简单?”冰语不相信地瞅向自己的老板。
“就这么简单!”忆眼真诚地点了点头:“冰语,你对赵润不满,并且直言他肯定是一个不负责任,更是会逼迫女友堕胎的渣男,这也是因为你对那个人从小到大所产生的种种积怨吧?”
冰语蔑视地看向自己的老板:“忆眼,你别总是这么一副什么都看透的模样,好吗?真讨厌!你就不能让我保持一份神秘感?!”
“哈哈!”忆眼再次大笑了起来:“但我的确是看透了你的这个小心思啊!”
“你这人真没劲儿!”冰语将脸别向了窗外:“有特异功能了不起啊!”
“是你觉得我的特异功能了不起啊!对了!”忆眼转换话题道:“你准备留下来住几天?”
“还没想好住几天!”冰语面露哀伤的难过:“你也看到了奶奶的那个样子,所以我想多陪陪她。”
“这样也好!”忆眼一脸无所谓的神态:“那我晚上睡哪儿?”
“你就住在走廊对面的那个房间吧?”冰语坐到了窗台边的那张沙发上:“之前,那是喻杰的卧室。”
“喻杰?”忆眼意外道:“他怎么会住在你们家?”
“喻杰算是那个人的养子吧!”冰语喝了口其手上拿着的咖啡:“当然就住这儿了。只不过大学毕业后,喻杰便自立,搬到外面住了。”
由于喻杰不姓萧,大概认为自己既然已经成年,继续赖在萧家名不正言不顺,倒不如搬出去自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是那个人的养子?”忆眼跟随小助手坐在了窗户前的那张长沙发上。
“喻杰的父亲跟那个人是中学同学,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中学毕业后,喻杰的父亲没能考上大学,也一直混得不太好,就连老婆都跟其他男人跑了,所以那个人便把他叫来当专属司机。”
冰语喝过咖啡,润了润嗓子,便继续讲述:“十五年前,喻杰的父亲送那个人去客户公司,但由于提案的文件落在了传媒办公室,便主动提出回去取。不想,喻杰的父亲取来文件,正在返往客户公司的路上,汽车便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自燃。原本,喻杰的父亲都已经跑出驾驶室,但因为想起文件落在了副驾驶座,正要去取,这时,汽车就发生了爆炸——”
就在小助手缓慢的讲述中,忆眼仿佛看到当时的情景:汽车发生爆炸的同时,喻杰的父亲被卷入进冲天的火光之中,瞬间被焚化为了灰烬。由此,这不免让人心生出了一股悲叹之意。
“原来是这样!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不幸!”同时,忆眼也就附带想明白了:原来,喻杰曾经对冰语说那个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竟是指这个——叮嘱对方不要走其父亲失败的老路,而是一定要考上正规且专业的大学。
冰语点了点头:“那辆车是公司的第一辆办公用车,其使用年限超过了七年,由于线路胶皮老化,电线电阻产生热量,从而引爆了油箱。”
“这么说来——”忆眼居然为萧启诺说话道:“那个人收养喻杰,也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冰语却是冷冷一笑:“有钱人嘛!有几个破钱,口袋便烧得慌,表面装作乐善好施,其实就是为了炫富。况且,喻杰的父亲算是因公殉职,公司方面是要赔偿抚恤金的,但那个人将喻杰当作养子,只需支付学费和生活费;这样一来,喻杰便死心塌地地跟随其创造公司的业绩及价值,哼!经过之前的那起绑架事件,我对那个人算是彻底看透了。”
毕竟,在交易自己亲生女儿的那起绑架案,忆眼的确看到了萧启诺的所作所为,对此他也不便对自己的小助手反驳什么。
“对了!”忆眼紧追不放:“那你跟喻杰是什么关系?”
“怎么?你吃醋了?”冰语面现好笑的样子望向老板。
忆眼则是保持其一贯高冷的姿态:“只是好奇而已!”
“你就是吃醋了!”冰语显得颇为心满意足。
“你到底说不说?”忆眼懒得跟小助手在此问题上纠缠不清。
冰语敛住笑容,叹出了一口气,这才淡淡地回应:“喻杰比我大十岁,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而那个人也有心让我嫁给喻杰,在别人看来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我对他就是没感觉。想必,我选择离家出走——多多少少也有这个原因吧!”
忆眼便明白地微微颔首,其心里感到稍许的安心:原来是郎有意,但是妹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