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大晴天,我和月清珩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白民国。虽然在这里只有短短的两天,但是我真的有点不太想离开了,在这里我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交往最初的真诚,在这里你可以不必猜忌怀疑,所有人都是是友善的。可是,我们必须要离开,不单单是为了保留下这份淳朴友善,更多的是因为我们的心灵还不够纯净,当我们的心什么时候真的纯净无暇的时候,我们或许会留在这里吧。
而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白民国的同时,我们收到了幸予传给我们关于笙笙的消息。那个劫走笙笙的乘黄主动联系了幸予。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去联系幸予而不是我,毕竟他是从我望乡茶斋带走是笙笙的。但是来不及深思了,哪怕明知这是一个陷阱,我们也一定会跳进去,因为我不能够放弃一丝一毫的有关笙笙的消息。
不多时,我们便回到了招摇山。见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幸予,幸予看见我们之时,他惊喜的表情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的慌乱。
只是那时我因为有了笙笙的消息过于高兴,忽视了幸予的不同寻常。
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注意到了幸予的不正常,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会好好的。可是啊,人生就是没有如果,如果啊如果,仅仅只能是一件事情已经发生、完成后的假设而已。
幸予告诉我们说,乘黄提出来的条件就是,如果希望笙笙能够平安归来,就要用镇魂玉笺去交换。
镇魂玉笺,是不仅是孟婆一族世代相传的法器,更关乎四界生灵,若不慎落入心思不良的人的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故而每一代的孟婆都将镇魂玉笺时刻放在身边,加固对玉笺的封印,就是为了万一不慎镇魂玉笺真的落入外人手中,不至于造成难以挽回的事故。
可纵使是这样,也并非万无一失,有进就必有出,有关就必有开,故而镇魂玉笺的封印也并不是真的无法可解。
若是使用法术强行驱动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若是用最简单的方法,不使用任何的法术,只要轻轻的翻开玉笺就可以完美的破开镇魂玉笺上的封印,只是这样的话,驱动镇魂玉笺就必须有我孟婆一族的血脉作为引子,否则在伤人的同时自己也会受伤。
若单就我个人,将镇魂玉笺交给乘黄并不是不可以,但镇魂绝不能长时间不能回到我的手中,短时间普通的内亡魂可以不受外力自行进入轮回,但时间一久,亡魂进入轮回投胎后所残存下的力量便因为没有镇魂玉笺的压制四处流散导致亡魂无法转生。
一旦无法转生的亡魂汲取了这积压了这数百万年的冥力成为鬼修,鬼修继续修行达到一定境界,便无人能够彻底消灭他们,这天地之间又多了一个难以控制的可以毁天灭地的大魔物,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幸镇魂玉笺的这个秘密现如今也只有我们孟婆一族知晓,将镇魂玉笺交给乘黄但也不是不可以。
“幸予,你联系一下乘黄,告诉他,我可以把镇魂玉笺交给他,我的要求是让他亲自来取,并且要带上笙笙。”我思考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联络他。”
三日后,终于到了我们与乘黄约定的时间。我们一早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乘黄还没有到。没过多久,我们便看到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老者带着笙笙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笙的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眼神凝滞,面容憔悴,更加重要的是现在的她似乎真的不认识我们了,看着我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陌生。
笙笙不记得我们了,按照时间来算,笙笙的确到了犯病的时候了,可是为什么她的状态如此之差。
“把镇魂玉笺交给我,我就把这只狌狌还给你们。”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响起,是那只乘黄的声音。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吴往就是带走笙笙的那只乘黄,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可是为什么他要拿走镇魂玉笺呢?
“在交易开始之前,至少要让我们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月清珩显然也意识到了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而对这只连他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清楚的乘黄,我们同样不能够掉以轻心,他不是吴往,不能代表他就和吴往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月清珩始终认为过去消失的事情和乘黄一族脱不了关系,难保不是他与吴往勾结串通,共同谋划。
“乘归。”他最终还是说出了他的名字。乘归,是希望乘黄归来的意思吗?
“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镇魂玉笺,是——为了复活乘黄族人吗?”月清珩淡定的说出了乘归心中所想。
“关你何事。”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怒意,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慌乱而又急迫。
“乘黄一族早已不被镇魂玉笺所记载,所以纵使使用玉笺也无法召回乘黄一族已经故去的魂灵。”我顺着月清珩的思路说了下去。
“哈哈哈哈。”乘归大笑起来,随后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显然十分悲痛。但是令我惊讶的是乘归的咳嗽声并不是属于年长者的声音,更像是年轻人的声音,所以我猜测这个乘归的真实年龄其实并不大,老者的形象只是他装扮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论是年轻人还是年岁稍长的老者对于拿走镇魂玉笺都没有任何的差别。他这样做,仅仅只是为了隐藏身份也未免太过奇怪了。
没有使用任何的法术变换,仅仅只用了一件斗篷和改变声音来隐藏身份。既然隐藏了身份,那么便证明这个乘归是我们所认识的人,哪怕是不认识,那应该也是见过或是熟悉的人。而且,这个人还跟我们的关系对立。这样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吴往。
虽然我们从未真正见到过吴往,但是通过笙笙对过去的读取后的描述,月清珩基本绘制出了吴往的具体身形。所以对于这个人,我记得很清楚。
“吴往。”我坚定的说出了这个名字。其实我是有一点怀疑我的猜想可能是错误的,但是我还是想赌一把。而那位劫走笙笙的乘黄在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身子微微一颤,令我彻底相信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哈哈哈,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吴往脱下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那是一张单看都说不上有多精致的五官组成的脸庞,但是这些不是十分完美的五官组成了一张异常妖治美丽的面容,不同于其他乘黄族人般的朴素无华,吴往十分的妖艳邪魅。
但又因为他身为乘黄,自身又带着一股随和儒雅的气场,若仅仅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放在了一起,一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他本身的性格又是有些阴暗偏执,在这种性格的调和下呈现出了一种别样的矛盾,勉强可以称之为一种别样的美。
“或许,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月清珩随手一挥,唤出桌子茶具。随意的坐下,淡然的表情让我有一种他仿佛已经掌握了全局的感觉。
“恭敬不如从命。”吴往跨坐在石头上充当凳子,粗陋之余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怎么样才可以把笙笙还给我们!”幸予最终还是沉不住气问了出来。吴往看了看幸予,抿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
“这茶不错。”听到了这句话,幸予愈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挥起拳头就要向吴往打去,我急忙拦下幸予,不让他犯错,而反观吴往竟然依旧坐在石凳上,纹丝未动,此等定力令人钦佩。
“幸予首领,劳烦退下,难道你不想笙笙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你的身边吗?”月清珩出口阻止了幸予的进一步行动。
幸予是一族首领,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表现出了自己的真实情绪,甚至控制不住怒气而大打出手,这一点很不对劲。幸予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或许月清珩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未曾告诉我,否则,他怎么会称呼幸予为幸予首领,而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可是现在我却不能去追问,我不知道他们所隐瞒的事情会不会影响我们与吴往的谈判,更何况,我下意识的不想去追问,因为我有点害怕这件事不是我所希望的。
啪、啪、啪啪。
“真是有趣,我都不知道我是来这里谈判的还是看戏的了。”吴往拍了拍手,表情中尽是鄙夷。
“小狌狌,我不是一早里说过了吗,想要我放了这个人,就拿镇魂玉笺来换。不会你们以为知道了我真正的样子,就妄想我改变条件吧。”
“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了,我真的会以为所有的神仙都是这么的天真还是愚蠢……”
“你确信笙笙还在你的手中吗?”我似笑非笑的说道。
当我看到吴往的真实样貌后,我就明白了镇魂玉笺绝对不能交到他的手上,他看似目的明确,但是我可以隐约的感觉到他根本不在意这个目的能否达成,他对一切都不在乎,换句话说就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引起他的兴趣,纵使世界毁灭,他都不会有任何的触动,哪怕是他也会因此而消失。
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弱点,若真的将镇魂玉笺交到他的手上,要拿回来可就难了。所以,我在他的注意力被转移走的时候,也就是幸予要出拳攻击吴往的时候,表面上我是在阻拦幸予,实际上我偷偷的将笙笙收入镇魂玉笺之中,并留下一个近乎真实的幻影。
我知道这样做,不够光明正大,也不想说什么是为了天下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因为我孟婆一族的法宝怎能落入外人手中,扰乱世间,我孟婆一族绝不能担此恶名。
仅此而已。
“呵,没想到啊,天神之中也有这么有趣的人,那个小丫头,你带走就带走了,所幸留在我身边也是个累赘。”吴往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我却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在乎,一旦有了他在意的事,或是他执着的事,如果得不到,他一定会变得很恐怖。
“既是如此,那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我们,后会有期。”语罢,吴往便毫不迟疑的飞身而去。
至此,笙笙被寻回,此事也可以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