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年中秋节前夕,陈刚邀请马良和徐佳回乡参加同学聚会——
他俩提前一周就驾车出发了。
沿途走走停停,表面上顺便旅游观光,其实徐佳有她的想法——
每到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徐佳就停下车子,叫马良取出画板,对着实景写生作画。
她劝马良放弃西方印象派艺术手法,转而专攻中国传统水墨画。只有实现转型,马良才有可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艺术之路……
马良确实是个天才,并且绘画功底相当深厚,每一副作品都惟妙惟肖,得心应手。
但是,他俩的心情都很沉重。
沿途所到之处,大地河流都变了模样——
田野上种植的水稻玉米,茎叶枯黄、籽实稀少。由于长期使用化肥、除草剂,土壤急剧板结,粮食产量逐年下降,快要供应不上人们的口粮了。
地表下蕴藏的油气资源,被毫无节制的开采出来,消耗殆尽。受限于科技水平,太阳能和风能的利用开发,还非常有限,尚不足以支撑人类庞大的能源需求。
作为“寒武纪环保联盟”负责人,徐佳遥望着远处干枯的河床,心痛不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再怎么提倡环保,野生动物还是以惊人的速度灭绝。地球生态,正在发生不可逆的恶化改变。”
马良走过去,握住徐佳的手。他忽然想起物理老师董洁说过的话: “不论人走不走,茶都会凉!”
这就是宇宙中最冷酷的“熵增定律”。
地球是一个孤立系统,各种资源都是有限的。最后人走茶凉,不再适宜人类居住。
马良和徐佳回到车上,继续赶路。他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徐佳: “看开点,不管怎样,至少咱们还活着!”
徐佳点点头:“听说你的好兄弟陈刚,已经成为天体物理学家?正在主导研究星际移民计划。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马良和徐佳赶到“星际移民计划”总部基地时,陈刚正在军方实验室监督“核聚变”引擎测试工程。
从电话里得知,这次测试又失败了。
几十名参与测试的科研人员,遭受到高能粒子正面冲击,伤亡惨重。联合政府命令陈刚终止测试,改变方式,重新设计光速飞船引擎……
回到居住地,陈刚看到马良徐佳站在门外,早已等候多时。
老友重逢,格外亲切。彼此都从对方脸上觉察出岁月流逝留下的沧桑印迹。
陈刚一直单身,寓所里非常简陋。
他特意吩咐助手,去外面买回几个硬菜,还专门给马良置备了一瓶陈年好酒。
对于目前的境况,他们三人都心照不宣。
助手端出酒菜,布置餐桌时,陈刚叫他多放一把椅子,多添一副餐具。
徐佳知道,那是陈刚留给黄青春的位子。
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马良点起一根烟,笑着问陈刚: “你们的星际移民计划,有点眉目了没有?宇宙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再拖下去,大家都玩完了!”
陈刚放下酒杯,安慰马良和徐佳——
“我们的方向没错。核聚变引擎,是制造光速飞船的关键。可惜时间太仓促,我们失败了。此外,还有备选方案: 时空虫洞,空间折叠……”
徐佳凝望着餐桌对面那个空空的座位,回忆起和闺蜜黄青春一起走过的日子;不禁神思恍惚,潸然泪下。
但她很坚强,擦干眼泪,笑着说: “你们还记得吗?二十几年前,咱们四人去天竺寺河边钓鱼。那时候才十几岁,要多开心有多开心……黄青春,她究竟去了哪里啊?”
马良的酒杯已见底,自己重新满上一杯: “我有一种预感,黄青春一定还活着!否则,为何通过军方发布的全球悬赏令,也找不到她?”
陈刚也有同感: “马良,徐佳,你们仔细回想一下,黄青春和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留下过什么暗示、或者隐喻?”
徐佳盯着对面的空座位,沉默了很久,忽然想起黄青春和她同住一间宿舍的时候,曾经向她提及过一个奇怪的梦境——
“她说她梦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另一个自己,有另一个陈刚,还有另一个我,另一个马良。而那个地方,绝对不是地球!”
对于这条关键信息,虽然听起来荒诞缥缈,陈刚却极度重视。
送走马良徐佳,陈刚彻夜未眠。
他走上楼顶天台,在星空下来回踱步。时而仰望星辰,时而思考黄青春的梦境。
一颗流星滑过夜空。陈刚渐渐悟出一个足以改变当前局势的关键理论——“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