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妈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金慧兰冷冷地说道,“没错,戴老头是欠你们母女俩了,可他家老太婆欠你们了吗?你是不是听不懂中国话啊?人家说得清清楚楚,戴老头擅自处置夫妻共同财产,人家是来要回老太婆那一份的。”
“她怎么没有欠我们的?!”金咏茜顿时激动了起来,“要不是她使阴招,假装答应离婚,我妈能把我给生下来吗?她故意让我妈生下我,又寻死觅活不离婚,不就是想要让我妈被人当成笑话,让我背着个偷生的名声,不好做人吗?怎么就没有欠我们了?”
“你如果不乐意活着的话,避风塘没有加盖子,你请便!”金慧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金咏茜顿时泄了气,垂着头靠着桌子,不出声了。
“所以,你妈拿到钱就好了,再跑去他们家闹离婚,她怎么想的?”金慧兰盯着金咏茜,“把他家拆散了,你跟你妈去伺候戴老头?让那老太婆带着钱去儿子家里安度晚年?你们娘俩是不是都脑子不清楚啊?当时你妈去戴家闹的时候,我怎么说来着?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日子不过,非去弄个老头来伺候着,你妈这是五行缺贱吧?”
“我妈就是想要个堂堂正正,哪里错了?!”金咏茜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从小在别人异样眼光和指指点点中长大,这种滋味,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甚至在自己谈婚论嫁的时候,这一点也一再被婆家挑剔,数次退婚,让她几乎对婚姻失去了信心,“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说要离婚,要给我妈一个名分,要给我一个清清白白,可是他离婚了吗?你知道我妈受了多大的委屈?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拿他这些钱补偿不应该吗?”
“应该啊。”金慧兰淡定地说道,“既然你觉得应该,那刚才你跳什么跳啊?应该拿就要拿得心安理得,拿得心平气和。你那么激动,不就是告诉人家,你拿得不安心吗?”说着,金慧兰的目光犀利了起来,“而且,你刚才那样说,也就是告诉了别人,宾馆投资确实有你和你 妈 的钱。这样一打官司,如果他们赢了,你就得把钱还给他们了,你有钱吗?没钱就得撤资。你要是现在撤资,是要我去借高利贷呢,还是把宾馆给关了啊?”
“啊?!”金咏茜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她吃了一惊,呆了半晌才问,“姐,那你说怎么办啊?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去打官司,还有可能会赢?”
“不打官司,他们找律师来干嘛?钱多了烧的?”金慧兰没好气道,“官司会赢不是很正常吗?人家就来要老太婆的钱,不是要老头子的钱,你明白不?”说着,她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一会儿出去,你就说这钱是你妈给你的,至于你妈哪里来的钱,你就说不知道,一问三不知就可以了。至于我这里的投资,当然不是投资,你是借钱给我的。”
“借钱?”金咏茜愣了一下,“那我们的分红……”
“你信不过我?”金慧兰的目光又冷了,见金咏茜诚惶诚恐的样子,才冷哼一声,继续嘱咐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阻止他们打官司;其次就是,哪怕打赢了官司也拿不到钱;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把戴老头推出去,说他那钱当初是委托你们集资的,现在集资的跑路了,钱也被卷跑了。对了,二年前不是正好有一桩集资的案子吗?就往那儿靠。”
“那个案子里面被骗的,不是都在县政府登记了吗?”金咏茜犹豫着提醒道。
“别人是登记了,你们这不是情况特殊,所以不敢去登记嘛。”金慧兰教育道,“就说那时候觉得那钱也不是自己的,没那么上心。所以就跟戴老头说了一声,他有没有去登记,管你们什么事,对吧?”
“对!”金咏茜终于开窍了,“那一会儿我们出去该怎么说呢?”
“不是告诉你了吗?就说钱是你妈的,其他啥都不知道!”金慧兰又嘱咐了一句,这才带着金咏茜回到了楼下。
两人将刚才演习的台词又说了一遍,金慧兰还态度很好,表示自己会去问小婶,钱都是哪里来的。“你们着急,其实刚才这位律师先生一说,我更着急呢。也怪小茜,从来没告诉过我,钱是她妈给的。别人不知道,雅丽你也是后湾镇的,该知道我那小婶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嘴笨心里迷糊也就罢了,耳朵还软。别说人家的赌咒发誓,就是几句好话,她也能给哄相信了,所以我还真担心她这钱来路不正呢。你说这万一要是借的高利贷呢,那不是完蛋了?不仅害了她自己,连一双儿女都要被她害了,是不是?”
夏依岚暗暗佩服金慧兰的滴水不漏,因此等她说完,追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确定了金咏茜投在宾馆里的钱确实是我公婆的,你们愿意还钱?我能不能再多问一句,你多长时间可以答复我们了?”
金慧兰打量了夏依岚一眼,笑着说道:“我小婶这个人比较轴,加上她跟你公公还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所以要说服她不是很容易的,希望你能够体谅,多给点时间。我们约一个星期怎么样?毕竟,我这里还有生意,双休日客人挺多,可能要避开这两天才有机会回去后湾镇找我小婶说这件事呢。”
夏依岚不置可否,看了看范雅丽。金咏茜急了,嚷道:“你们可不许私自去找我妈,要是吓坏了她,我跟你们没完!”
范雅丽看了看金咏茜,又看看金慧兰,点头道:“那行吧,请你们尽快,我们这儿等钱用呢。你们也知道,我婆婆摔伤住院,这六七万的住院费,还没着落呢。”说着,盯着金咏茜说道,“你心疼你妈我们能理解,但我婆婆也是我老公他们兄弟的妈,希望你也能理解。”
从宾馆出来,律师就表示,因为官司牵涉到两家的隐私,加上隐私的当事人也都年岁已高,所以能不打官司是最好的。
“虽然不开庭,我得少赚一笔出庭费。”律师说着,还不忘玩笑地加了一句。
“律师先生,您放心,只要钱可以拿回来,该给您的费用,我们一分都不会少的。”范雅丽诚恳地说道。
律师笑了一下,夏依岚说话了:“雅丽姐,就算钱拿不回来,律师费也是一分都不能少的。不过不起诉的话,确实省了好多钱,所以还是非常感谢律师先生。”
律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就跟她们告辞了。看着律师上了一辆出租车,范雅丽这才问夏依岚:“岚岚,你觉得这钱能拿回来吗?”
“有点悬。”夏依岚顿了顿说道,“我觉得律师不建议我们打官司,也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如果打了官司还拿不回钱,他怕我们迁怒于他。”
“打了官司怎么还会拿不到钱?”范雅丽不相信,“钱在哪里我们都清楚,只要金慧兰不把宾馆卖了卷着钱跑,我还就不信拿不回来了。再说了,这么好的宾馆,她舍得转让,钱让别人赚吗?金慧兰的精明,那可比她小婶厉害多了,你以为金家人对阿珍和咱爸偷情睁眼闭眼,还能认下金咏茜,是宽宏大量啊?”
夏依岚有些头疼,真心的,她不想听婆家的这些烂事儿,堵心不说,还直接冲击着她的三观,让她无法想象自己以后的日子,得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下去。因此打断了范雅丽的话说道:“雅丽姐,最近我们马上要搬家了,所以金家这边的事情,还要麻烦你盯着点。我最近可能不太有空,囡囡也不省心,对什么都感兴趣,报了好几个兴趣班。”
“你们要搬家了?那可太好了。”范雅丽也挺高兴的,“你看最近咱们就忙着老妈的事情,也没顾上你那一头。到时候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说一声,我让阿清过去。他这个人啊,别的用处没有,力气还是有的,搬个沙发挪个床的,用得着。”
夏依岚笑着道了个谢,也没放在心上,走到十字路口,夏依岚还要去公司打个卡,就跟范雅丽分开了。到了公司,才发现离下班还差五分钟,想着上去办公室也是浪费时间,干脆就等在了门卫那里,打算到点就刷卡走人。
快到点的时候,发现杜华青率先走了下来,看见她就摇头:“事情办完了?什么感觉啊?人家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是不吃萝卜还瞎操心,哈哈!”
夏依岚叹气道:“华青姐,你还取笑我?好了,本来我还想着,好歹有你华青姐在,办公室还能当个树洞吐吐槽,这下可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杜华青笑道:“你管你吐槽,我管我看笑话,我又不把你赶出去,你发什么愁啊?”
夏依岚自己也觉得好笑,打完卡和杜华青说笑着离开了公司,一边想着要不要再跟申思燕碰个头,问问她这件事不打官司的话,到底有多少胜算的可能。转念一想,自己在这里面瞎忙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这戴母就算拿回了钱,放着戴永清这么一大笔的房贷,还有范雅丽的虎视眈眈,自己这边的赡养压力,真的能减少吗?夏依岚还真是心里没底。
倒是戴永江对这件事很有信心,他认为只要证据确凿,就不怕金咏茜不认账:“岚岚,我大约算了一下,根据你拿到的证据,老爸给他们的钱最起码有八十多万。咱们算整不算零,四十万总能拿回来。这是老妈的钱,我估计老爸没那么厚脸皮再拿回去了吧?”
戴永江大概是从来没有拿到过这么多的钱,因此越说越兴奋了,一伸手搂住了夏依岚,含情脉脉:“岚岚,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好好给你买过一件东西。你说,你想要什么,等钱拿到了,咱们就去买。”
“你少想得美吧。”夏依岚一把甩开了戴永江的手,没好气道,“那是你妈养老的钱,你给我买什么东西啊?要给我买东西,你不会自己去挣啊?我是跟你结婚,又不是跟你妈结婚。”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前些天我听说,农村合作养老那边在买养老呢。好像女的一次性交多少钱,五十五周岁以后就可以拿一千多一个月了呢。对了,你妈有没有到五十五周岁啊?要是还没到,你帮她去问问呗。”
戴永江有些扫兴,讪讪地缩了手道:“你想的还真多,就算我妈还没到五十五周岁,这种养老有什么划算的?自己存笔钱在银行里,一个月不也能拿些利息吗?还不用把本金给折进去,多好。”
“那养老能带着大病医疗啊,你想啊,你妈年纪越大,是不是得病的可能性也越大?你给她买一份保险,听说报销比例还挺高的呢。那以后就不用像这次了,你妈都已经进了手术室了,你们还在筹医药费。”
医药费三个字让戴永江又想起了贾芳仪,自然也想起了借她的三万元钱。虽然当初是说好到时候用施工奖金还债,可没想到前两天班组长突然说,公司规定了,下半年所有奖金都要从公司走,不再由他们班组自己用劳务费充账了。这么一来,想要昧下这笔钱,估计难度不是一点点了。戴永江有些头疼,心里自然更是盼着戴母的这笔钱能够早点拿到了。
没想到金慧兰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戴父却突然过来了,并且直接来到了戴永清的家里。因为戴母的腿伤已经渐渐好了,除了出门还不太方便,要用拐杖外,在家里扶着桌子墙什么的,也都能走,不需要人照顾着了。所以范雅丽每天给她准备好早餐中餐就上班去了,晚饭等她下班再烧。遇到去做康复的日子,那就是谁有空谁陪着去了。
因此戴父过来的这天,家里除了戴母,并没有第二个人。戴母打开房门,看见戴父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进了家门,心里就好像揣了一头小鹿似的,慌乱得不行。战战兢兢将丈夫让到沙发上坐了,又一瘸一拐地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饮料,戴母这才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问道:“他爸,你今天怎么会过来?是来看我的吗?”
戴父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眼看过戴母一眼,拿着饮料罐打开的时候,才斜斜瞟了她一眼,不屑地一笑:“这城里果然是个好地方啊,你住在这里可出息多了。会查我的账了,还学会打官司了,不简单啊。既然这样,那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不用回后湾镇去了。”戴父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往茶几上一拍,说道,“儿子也大了,孙子孙女也都有了,你我之间的缘分也就尽了。你把这个协议签了再好好打官司吧,省得我夹在中间难受。”
戴母朝茶几上瞄了一眼,离婚协议几个字一下子跳进了眼帘,她惊得险些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连忙伸手将纸张往戴父那边推,一边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他爸,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说要把钱都拿回来啊,我就要我自己那一部分就好了。你也知道,我这次住院的钱,还是阿江借来的呢,我总不能让儿子为难吧?”
“你的钱?你有钱吗?你的钱不是都给你儿子了吗?你还问我来要钱?!”戴父将手在茶几上使劲儿一拍,冷笑道,“再说了,钱都分你我了,这婚离不离还有什么区别啊?!我现在就把这张纸放在这里,要么,你签了,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你要干什么我都管不着你。要么,你跟我回家,原来怎么过日子的,现在还怎么过,这张纸你就当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自己选吧,我下午就要回去的,那边还约了麻将呢。”
戴母的目光在戴父和离婚协议书之间逡巡着,许久,终于弱弱地问了一句:“要不要跟阿清他们说一声?”见戴父不理她,忙又解释,“我的衣服都是雅丽给收着的,还有一些小零小碎的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这确实麻烦啊。”戴父似笑非笑,又将离婚协议往戴母面前一推,“那你还是签了这个吧,就什么都不用收拾,放心在这里住下来。”
戴母瞬间无语,许久,拿起协议书,一撕两半,说道:“他爸,你等下我,我换双鞋子就走……别的,让雅丽托人给我带过去也是一样的。”
戴父一声不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在了门口。
范雅丽下班的时候顺便去菜场转了一圈,医生说了,戴母康复期间,最好能吃点补钙的东西,因此她特意去菜场买根大骨,打算熬汤。前些天哥哥倒是送了些大虾来,这不是禁渔已经开始了吗?她总得给儿子也留点。
这么一打弯,回家就稍微迟了一些。范雅丽还怕戴母有些饿了,因此一开房门就问道:“妈,你饿了不?饿了茶几下面有饼干,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今晚炖骨头汤,可能会晚点开饭。”一边说一边换鞋,转身却发现戴母根本不在客厅,自己刚才说话也没人应声。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忙走到厨房先放下菜,然后来到小房间门前,见门半掩着,干脆一下子就推了进去。除了拐杖,其他东西都在,范雅丽缓缓松了口气,想着也许是戴母太寂寞了,所以一个人下去走走。不过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刚才上来的时候,也没在小区里看见戴母啊,她能走到哪儿去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范雅丽打电话给夏依岚,问她戴母有没有去她家。夏依岚正吃饭呢,接到电话看了看戴永江,才说道:“没有,怎么了?”
范雅丽强作镇定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下班回家没看见妈,又见她东西都在,就拐杖不见了,怕是她在家关得久了,闷得慌,所以一个人出去走走。岚岚,你问问你妈妈,咱妈下午有没有去过你家。”
夏依岚怔了一下,并没有问夏妈妈,而是慢慢地说道:“雅丽姐,你打电话给金慧兰,听她的口气,不就知道婆婆去哪儿了吗?”
范雅丽也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马上领会了意思,果然挂了手机就一个电话拨给了金慧兰,问她事情了解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可以私下里解决。
金慧兰的语气虽然跟那天一样,还是非常客气,但是内容绝不客气:“啊呀你看,我这几天忙的,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我问了我小婶,她的意思就是我没有权利过问她的财产。你也知道我小婶这个人,一向就比较冲动,因为跟你家公公的关系,和家里亲戚啥的,也不太有说得来的人,所以有些话我也不好多说是不是?”
范雅丽察觉到了不对头,不想跟她兜圈子,直接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啊?”
“哦哟,瞧你说的,我能有什么意思?这事儿跟我也扯不上啥关系啊。”金慧兰笑得胸有成竹,“我就是个多管闲事的,我小婶的意思呢,她明人不做亏心事,你们该怎么来就怎么来,私下里公下里都一样,打官司也没问题。”
范雅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打官司,自然得有戴母在,戴母不在,他们谁都没有这个权利去起诉。所以金慧兰的淡定,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戴母已经放弃了。
范雅丽慢慢地坐在了沙发上,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真的傻。公公婆婆还没有结婚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已经存在了,纠纠缠缠三十余年都没有分开,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一笔医药费而分开呢?再说了,那笔冷库转让费跟婆婆有关系吗?钱在的时候她也看不到,没了就更不用说了,公公把她往医院一扔,动手术付钱,还不是两个儿子乖乖去借钱来搞定。所以,对于婆婆来说,有没有钱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啊,有区别的只是他们而已。
想到今后的赡养责任,范雅丽头大如斗,她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自己也趁势倒在了沙发上。果然被夏依岚料到了,婆婆根本就不可能出面,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在一厢情愿。那么以后怎么办?三十年的房贷,跃跃的读书工作结婚,自己夫妻俩的日常生活。而且经过这件事,范雅丽还要担心的就是,夏依岚会削减对公婆的赡养,戴永江也有可能不愿意再独自承担公婆的各种费用了。那一瞬间,范雅丽突然想起了贾芳仪,这个傻女人,像自己爱着戴永清一样爱着戴永江,如果那个时候跟戴永江结婚的是她,现在又会怎么样呢?
接下去的几天,知道戴母回家的戴家兄弟,也开始打家里的电话,可惜要么打不通,要么就是戴父接电话。他们要求戴母接电话时,戴父一口回绝,说戴母腿脚不方便,什么事情他可以转达。戴家兄弟早就被父亲的积威压得不敢说话,范雅丽在婆家住过几年,公公那说一不二的横蛮她也领教过。只有夏依岚,从结婚到现在,和戴父的几次交锋都没有落过下风,因此毫不犹豫地表示,他们要跟戴母说的话,戴父转达不了。
“我们要跟妈说的事情,直接牵涉到你,而且你还是这个事情的直接侵权人。让你转达,那不成了与虎谋皮了吗?”夏依岚对这个公公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这个时候更加厌恶,语气自然也就不客气了,“再说了,我们还要问问妈,她的腿恢复得怎么样了。你是她的老公,她回家的时候康复治疗并没有结束,你都不知道吗?”
一向以大家长自居,在家里从未受到过顶撞的戴父,被夏依岚的这几句话惹得勃然大怒:“你还知道那是老子的老婆,那管你屁事啊!”
“管我屁事?!”夏依岚也毫不示弱,“好啊,你说到做到,既然关我屁事,那你把你老婆的住院费手术费给付了,别让我出啊!戴国平先生,我看在我老公的面子上,尊称你一声爸。从古以来,有义务才能享受权利,现在你对老婆对儿子的事情全都不闻不问,你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就凭你的厚颜无耻,不要逼脸吗?”
这句话不仅让戴家兄弟面面相觑,连范雅丽也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夏依岚,也是强悍得可以啊,就这么当面跟公公杠上了不说,还将他给骂了。这要是传到后湾镇去,那简直就是一个史无前例的传奇啊。
果然,电话里,戴父也是被气的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后才冷笑道:“你要你妈听电话是吗?那行,我让她听电话,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夏依岚松了一口气,朝范雅丽比了一个“V”字手势,就听见电话里传出戴母的声音。她正要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了,却听见戴母急切地说道:“我跟你说,我和阿清他爸是夫妻,我们夫妻是同甘共苦的,我的钱就是他的钱,所以你说的事情,我做不到,也做不了。”
说着,还不等夏依岚回过神来,就听见“嘟嘟嘟”的挂机声从听筒里传出。夏依岚怔怔地看着众人,半晌,自己倒好笑起来,将手机还给了范雅丽,对戴永江说道:“你妈说,她要跟你爸同甘共苦,所以她的钱就是你爸的钱,所以你爸做的决定,她无条件同意。”
说完,自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一次的正面冲突,可以说是彻底断绝了戴父和两个儿子的关系。范雅丽开始还以为,戴母无论如何也会偷偷出个面挽回一下,她期待着等到婆婆的电话以后再做做工作,只要婆婆一点头,她就将婆婆接过来,宁可花点钱,藏到公公找不到的地方,也不能让这件事半途而废。她跟夏依岚不一样,这三四十万的钱,能卸掉她肩上很大一部分的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