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扶着小五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蹦到正空了，炎夏，很快汗水从额头浸了出来。小三和小二抬着那该死的破楼梯，在后面无尽的嘲笑。
“都赖你，说晕就晕，”小五一脸的嫌弃。
我白了她一眼，“医生说了，我那是冲击大暂时性晕过去，冲击大怪谁？还不是你这块头，再说了我不是很快就醒了吗？我们在医院呆了这么长时间赖谁？你腿要不是砸肿了能呆到现在？”
“哎呦！，命苦。”她瘪着嘴委屈一声，将整个重心压我身上。
“说你不是石头生的我信都不信，沉死了，”我咬紧牙关，撑着压弯的腰，拖着她艰难迈步。
中午我们几个在食堂打了饭，小四、小六和小大赶来的时候，由于太过感动，小四抱着小五蹭了一把鼻涕，转身蹭了我一脸的眼泪花子，她那架势，让我不免怀疑我和小五是不是成了伤残人士，怎么看都觉得她有些难过。
吃饭间，小大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荷包蛋夹给了小五，我和小六互看一眼，心中明了，小三尖着嗓子说，“小五，你可要撑住啊！”
小二急忙吞了嘴里的菜补充，“虽然我不知道小大要说什么……”
小四抢过话，“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哎……”小大放下筷子，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显得轻松，“小五，今天早上我们班月考成绩出来了，你考了 193，总分。”
“妈的，比之前高考还低，连个 200 分都没有，气死我了。”说着小五狠劲咬了一大口荷包蛋，蛋芯没熟透的汁抹了她一嘴黄。
我们几个互看一眼，低着头快速往嘴里塞东西，试图掩饰掉那份沉重的气息。
荷包蛋吃完，小五把嘴一擦，“你们几个，从今以后死不掉就别找我浪费时间哈。”她满脸是笑，但却僵硬得红了眼眶。
晚自习下课回到住处已是十点多，刚倒在床上，小五的脸忽然浮现在脑海，我不敢有丝毫懈怠，虽然我一直在进步，可离本科线足足还有 50 分的距离，立马翻身拿资料书。
这时候小大打来了电话，我趴在床上，一边打开笔盖一边按下接听键，“喂！何事？请问你是中奖了，想和我分享一下拥有 500 万的乐趣吗？”
那边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小七，想像力太丰富的另一个说法叫白日做梦。”
我没了打趣她的兴趣，“找我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少说两句会死啊！包子铺旁天桥上等你。”
“喂，喂，喂！”说完电话秒断，我嘟哝道，“你说天桥就天桥？哼！”
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只几颗星星忽明忽暗，远处的灯光一排排时隐时现，打开窗，一股凉风吹进屋里，我随即拉开门走进了夜色。
天桥上空荡荡的，看了看周围，鬼影子都没有更别说是人影。
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给小大拨过去，“喂！你是会隐身术吗你？还是你等我等到心情绝望从天桥上跳下去，被医院刚拖走？”
“行了，别废话了，我们在桥另一边楼梯尾，光速过来，赶紧的。”一听这带点严肃的口气，我瞬间在心里做足了准备。
走到桥尽头往下一看，小大和小五背对着我坐在桥下楼梯尾处，旁边的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狭长，却显得有些落寞。
我走近，也不敢打趣说话，安静坐在小五旁边。
几分钟后，小大开口打破了沉默，“小五转文了。”
我惊呼，“转文？疯了吧你，这时候你转文？你脑袋没问题吧！”
小五拿起右脚边雪花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我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每次考试都在 180 到 200 之间游动。”
我也来不及多想就脱口而出，“这不挺稳定的吗！”话一出口瞬间想扇自己两耳光。
小大瞪了我一眼，“是挺稳定，稳定得 300 分毫无希望。”
我识趣地闭嘴不再说话。
小五叹了口气，“学理完全没救，我想学文试试，都说学文容易，学文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急了起来，“但是，你马上要去画室集训了，没时间上课，你要想清楚，你考完美术就只有 3 个月的时间上课，3 个月从 0 开始学文科，就算艺术生也要考 390，你有多少底气？”
小大把手绕到我身后戳了戳我，示意我少说两句。
小五继续喝酒也不作声，我一瞬间就想到了很遥远的以后，小五没考上本科，回家抑郁了一个假期，读了一所专科学校，失去了考公务员的心思，毕业后依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踏实干事情，开始过上了漂泊浪荡的生活。
我越想越离谱，立马制止了自己，挖空心思想安慰她的话。
我把手搭在她肩上，开始了轻松自如的瞎编排一通，自圆其说，“其实也不是没可能，以前我认识一朋友，大我两岁一男生，也是理转文，就前两年的事，一样的学美术补习，只学了三个月的文，最后考了 500 多分。”这话说出来，一瞬间我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小五眼中一闪好像看见了光芒似的，立马放下酒瓶子，瞪圆了眼睛问我，“真的？”
小大一脸肯定接她的话，“真的，这事之前高三的时候我也听小七提过。”
小五抬头看着夜空，突发感慨，“我说这一大片黑漆漆的天，怎么忽明忽暗有几颗星星呢！这叫啥来着？”
“希望之光。”小大起身伸出双手迎着她眼里的光芒。
“对，文艺青年就是不一样，话说得就是有水平。”
见小五重新找回了希望，我们也放心地各自回去休息了。
之后，小大悄悄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就知道找你来有用，她现在其实学什么都一样都是一无所知，能安慰得了她就好。”
而我，却忽然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拼命去做一件不喜欢的事情，而且要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上面，喜忧参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