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连垂眸,遮住眼中所有的情绪。往日禹乾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什么,他的野心,他的抱负,他想要的帝位。可自从这个月沉苏醒后,后宫传遍皇后复宠的消息。那日禹乾确实是去往长乐宫,在内殿待着,甚至错过早朝的时辰。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禹乾向来勤政,从不会因私忘公,更不会因为后宫的女人而耽误朝廷大事,这内里定然藏着她所不知道的事!可禹乾的口太严了,他经常刻意的避开,这让云连的心中很是不安,他与月沉之间竟然有了不让她知道的秘密。
她很想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但愈是如此,这件事反而愈是深刻!禹乾不可能背弃她,他们之间知道对方太多的私密,他们如果离心,后果只会是两败俱伤!或许只是这个月沉的离间之计,她再也不是她轻易玩弄在股掌间的蠢妇,不能再用以往的招数。如今的月沉心思细腻,勇敢而果决,有着不输其父兄的风采。无论是和婕妤还是采女纤悠,在她手底下都讨不了好。
她很会借助外力,很会利用身边的一切,这一段时日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先机,早知如此就应该在她刚刚苏醒,一切都还不知道的时候,下手除掉她。到了刻下,月沉已经知道这数年发生的事,该很明白她的仇人是她与禹乾,但其间又有些不对之处。月沉身子好后,她每日都前去请安,她偶尔看过来的眼神,似乎没有什么仇视之意。
云连如今当真有些看不明白现在的月沉,月侯当然不可能谋反,朝中有些大臣彼此心照不宣,先皇那般厚待月府,女儿又贵为新朝皇后,如此显赫的地位,又不是被门夹了脑袋。当罪证确凿,没人会当这个出头鸟,也不敢公然为一桩已定案的乱臣贼子而顶撞新皇。
“榕诠,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月沉当真在这么大的宫中除了云连之外,一个交好的嫔妃都没有?”沉致很是疑惑,就算原主的性子再不好,后宫一年新进一批女人,一个往来多的都没有?这是实在有点诡异。况且听榕诠打探来的消息,原主的待人处事也没那么差吧,又没克扣宫中众妃嫔的月银,也不曾害过怀有龙嗣的妃子,做皇后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可以了吧。
“事实确实如此,原来的月沉只信任云连一人,她也不曾刻意的接近过其他的妃子。而且那时月沉圣宠正浓,每日蜜里调油,又身处在后宫之中,有些事只要刻意的瞒着,自然就一无所知。”榕诠有些无奈的说道,以前的月沉心真大,性子虽然好,但真不适合在后宫里生存。月侯也是的,晓得自己的嫡女是啥样子,还将她往深宫里送,这不后来害人又害己。
“你说云连到底给她吃了哪种迷 魂药,与一个抢自己夫君的人这般和平友爱的相处,她的脑子里不会全都是水罢?!”云连的身份是贵妃,是仅次于皇后之下的位份,离皇后之位就只差一步。若皇后无德被废,最大可能的顶替者便是宫中位份第二的贵妃。
虽然后宫之中也有为着争宠,将有堂亲或表亲之关系的女子送进宫中为助力,但历朝历代以来,却从未听说过将其捧上如此高的位份。虽然是古代,但一般的闺中密友都不会嫁给同一个男人罢。那种迷魂药到底哪里有卖,她也很想买。
榕诠很认真地回答:“很有这种可能。”除去这个理由,暂时还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沉致明显被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后宫嫔妃里确实有几个似乎都对月沉这个皇后心怀不满,曾经有过刻意的针对,而且那些个嫔妃都是以前潜邸的旧人。”沉致突然心血来潮的查起以往关于她的旧事,当时的禹乾还是不太出众,又不得宠的皇子,便没有多少人注意着这些事。他还是好不容易找到当时在皇子府当差的仆役,才将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问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在很久以前,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有些仇怨就已经种下了。”原主的性子根本不像是会与人结怨,甚至经年累月都无法消逝,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才会如此。事情真的愈来愈复杂,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若榕诠得来的消息没有错处,原主的性子也没有改变,那么原主十足掉进旁人为她精心策划,百般筹谋的致命陷阱中。
原主走的每一步中都有云连的出现,云连贯穿了她十年的岁月,这个在原主前十年的岁月里没有出现过的表姊,彻底的改变了原主后十年的人生。十年以前,云连也不过是一个与原主年纪相仿的女孩,到底她的身上藏着怎样的过去,才能导致她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心机。沉致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引起的开端,她的背后肯定有其他的人在主导,或是在旁引领着事情一步一步的发生。
但就目前来说,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倘若云连背后真的有人在为她出谋划策,让她刻意的接近原主,那么那背后的人针对的肯定不是原主一个幼女,而是当时月府的主人月侯。不,不止,甚至是月氏的先祖,都是有可能的。或许这不是个人的私怨,而是一代流传下来的仇恨。
沉致烦恼的双手抱头,十指插入发间,真是愈想愈复杂,连上一辈的恩怨瓜葛都让她料想到了,不是古装电视剧看多了,留下的后遗症吧。但若不是如此,怎么解释一个十岁左右的幼学对原主的刻意接近。没有人在旁一直的教导,如此稚龄的幼童怎会对与自己年岁相近的人产生如此重的敌意?
沉致不禁联想到她的十岁在做什么,一时之间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她使劲的回想,强逼着自己去想以前的记忆。想了很久,竟一点回忆都没有,她根本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十岁在何处,在做什么。十岁应该早就有记忆了,可她就是记不起。
突然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她愈是想要记起过往,她的头就愈加的昏痛起来……
榕诠眼见沉致抱头沉思,后来眉头紧皱,手不住地拍打着她的头,不住的摇头,很是沉痛的样子,他赶忙上前制止住她的行为,不让她这样的折磨自己。可她的力气变得很大,像是陷入癫狂之中,不忍再看她这般,榕诠当机立断的手作刀状,劈向她的后脖颈,沉致顿时晕了过去。
榕诠心下不禁松口气,将沉致打横抱起,放在榻上,她总算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