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南轻蔑的语气，让韩悠悠倍感屈辱，但他是老板，她只好忍气吞声。
她替自己辩解说：“老板，我韩悠悠虽然出身底层，身份卑微，但我也有尊严。他们根本不是开什么玩笑，他们差点就撕破了我的衣服，我气急之下才动的手。”
“你还跟我犟嘴？”杜振南变得更加厉声：“你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如今全世界都流行不要脸，连有钱贵人都以厚颜无耻为自豪，你明知道自己身份卑微，竟有资格谈尊严？”
苏赞听不下去了，他不能继续沉默。“杜老板，你这话我不赞成，人可以自己选择放弃尊严，过不要脸的生活，但不应该去劝别人也不要脸。我不认为不要脸就是一种津津乐道的生活方式。”
杜振南转向苏赞：“怎么了？我身为老板，还不能对你们训话了？是不是都无法无天，没人管你们才好？”
“你可以管我们，但也要讲道理。”
“我这不就是在动嘴皮子，跟你们讲道理吗？”
“讲道理，就别把话说那么难听。什么叫应该不要脸，难道维护自己的尊严还错了？”
杜振南怒声说：“嫌我说话难听？我这么说话已经是相当文明的了。想我说话好听，那就乖乖听话一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由着自己的性子。”
韩悠悠看苏赞为她辩护，心里感动。她担心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到苏赞也受罚，于是对杜振南说：“好吧，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负责好了，你说要怎么处罚我吧。”
“你当然要受处罚，我帮规第四条，就是要赏罚分明、以儆效尤。”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我无话可说。”
“帮规第十二条，犯我帮规者，重者诛之，轻者断手足。照你犯的错，应受香烛灼胸之罚。”
香烛灼胸，就是一种拿燃烧着的香烛去烫受罚者胸部的野蛮做法，这让韩悠悠听得汗毛直竖。连其他人听了，也不禁为韩悠悠难过。她一个女人，脱了衣服烫烧胸部，怎么受得了？
幸好杜振南的话后面还有转折，他继续说：“不过，念你是女人，我也不过分为难你。现宣布，将你从轻发落，从今天起，你离开夜总会，调你跟着袁经理做事，帮着他去鱼市那里，管理鱼摊收租业务。”
鱼市那儿空气中都是一股子鱼腥味，整天臭哄哄的，确实是一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不过相比于“香烛灼胸”之罚，也算是大大开恩，要是别人早就叩头感谢了。
但这看上去轻描淡写的“惩罚”对于韩悠悠却是无比致命。因为鱼市是在海边上去了，离苏赞的夜总会有百里之遥，这等于是把她和苏赞活活的拆散。
她至所以加入杜振南的“黑指帮”，并不是她很喜欢成为一名黑帮分子，乐意在会馆做事。她纯粹是爱上了苏赞，跟着苏赞才来的，苏赞在哪里，她韩悠悠就跟到哪里。把她调去海边，每天跟着一群无情无义的黑帮混蛋在一起，不能再呆在苏赞身边，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杜振南这一招太险恶了，果然韩悠悠立即抗议：“不行，这个处罚我不能接受。”
“不接受？那你是愿意‘香烛灼胸’了，是不是？好吧，那你把衣服脱了吧。”
韩悠悠涨红了脸：“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赞再次插话：“杜老板，请别太为难人，非要处罚，那么让我代她受罚，我可以接受‘香烛灼胸’之刑。”
“我叫你闭嘴，你没听见？”杜振南瞪着苏赞：“你不是很讲道理吗？讲道理，就不要因为她是你的小弟，你就袒护她。”
杜振南再次转向韩悠悠：“你是接受调去鱼市，还是接受‘香烛灼胸’，你自己选。”
这怎么选？每一样都比死更痛苦。天底下竟有如此邪恶的选择题。
鱼市的袁经理就在会议现场，还就坐在韩悠悠旁边。他平时倒也比较敬重苏赞的为人，了解苏赞和韩悠悠之间的深厚感情。他便怀一腔同情帮韩悠悠说话：“杜老板，你就别为难他们了，其实我那儿也不缺人手，你就宽容她一次，改用罚款的方式，罚点钱就算了。”
不料话音刚落，杜振南突然抓起桌上的一只酒瓶，一下砸在袁经理后脑上，酒瓶碎成四分五裂。“我让你说话了吗？要不你替她顶罪，砍掉你一只手算了。”
袁经理吓得摸着后脑，赶紧低头，不再顶嘴。其他人也都惶惶然，连出气都不敢大声了。
苏赞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说：“杜老板，咱们都不要演戏了，我知道你是冲着我来。请你放过她，有话直接跟我说。”
杜振南又走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苏赞说：“你还有自知之明啊。那好，我就不拐弯抹角，上次我交待的任务，你必须去完成。任务完成得好，你会受到嘉奖，韩悠悠的过错也可一笔勾销。我够仁至义尽了吧。”
“还是那句话，任务我不会接受的，我也不允许你派人去杀我的朋友。”
“那你想怎么着？活你不肯干，处罚不接受，你想翻天了，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能耐对付你了？”
“我承认你是老板，我应该服从你。这样吧，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都针锋相对，失去共同谋事的基础。我现决定，我和韩悠悠一起退出会馆。请为我们办理退会手续吧。”
“想要退出？想得这么轻松？你别忘了，当初入会，你是接受过入会仪式的，手臂上烙了‘黑指帮’的记号。我告诉你，这里就是鬼门关，一脚踏进来，一辈子都别想走出去。”
“哈哈，别拿那套臭规矩来套我，我蒋小露可不信这个邪。脚生在我身上，想进想出，有我自由。”
苏赞说完，对韩悠悠招一下手：“我们走。”然后往会议室外面走去。
“我没说让你退出，你走去天涯海角，还是‘黑指帮’的人。你最好乖乖回来，否则，后果你自负。”杜振南喝道。
“别威胁我，我蒋小露不吃这一套。”
苏赞带着韩悠悠，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会没开会，走出会议室。杜振南却也没让那么多保镖阻拦他。
向天异说：“老板，为什么不拦住他？你发句话，我去取了他们的狗命。”
“不忙，先让他走，不和他动手，我还得让他去完成那个任务。”
“可他已经走了啊。”
“会有办法，让他老实把任务完成。”
向天异看看老板，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有什么办法，却也没有多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