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三四节,是古文课。那个具有古代书生气质和翩翩风度的古文老师刚刚宣布“下课。”孟颜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窜起来。许紫寻赶紧拉她,哪里拉得住。
孟颜几步窜到讲台前,手举那封写了几个晚自习、引经据典、将古今中外所有美好爱情都颂扬了一遍之后、顺带表达了对古文老师强烈的爱慕之情的信,高喊一声:“古文老师!我喜欢你!”就将那封信递到了古文老师的面前。
古文老师看着这个长着一张稚嫩小脸、一双清澈眼睛的小女生,窘迫得不知说什么好。
许紫寻赶紧上前,拉住孟颜:“孟颜,赶紧走吧!一会食堂没饭了。”
还没走出教室的同学们也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孟颜和一脸窘迫的古文老师。
孟颜道:“不走!古文老师!请你接受我写给你的信。”
周围的同学们发出了笑声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孟颜才不管那些,一直举着那封信,坚定地看着古文老师。
讲课时挥洒自如、语言流利的古文老师开始结巴:“孟、孟颜……”
“快走吧孟颜!别闹了!大家都看着你呢!”许紫寻拼命拉着孟颜,往外走。
孟颜一笑,将那封信交到古文老师的手上,然后蹦蹦跳跳就出了教室。
心情很好的孟颜吃饭时也禁不住哼着歌曲,满面春风到像就要做了新娘。
许紫寻看着她饭都吃不下去:“你怎么这么高兴?你就确定古文老师会接受你?也会喜欢你?没准人家拒绝你呢。”
孟颜脑袋一扑棱:“不可能。没道理拒绝我的。从小我就是优秀生,奖状贴了一面墙,从没有老师不喜欢我。如果说有障碍的话,不过就是他现在是老师,我是学生。不过三年半后我毕业了,就不是学生了,就可以结婚了啊。”
许紫寻十分无奈:“孟颜……不是你什么都好,别人就一定喜欢你的……”
孟颜低头猛吃饭,一句话没听见。
两天后的五六节,又是古文课。
许紫寻发现身边的孟颜,原来精神烁烁的求知欲的眼神,居然变成了柔情似水含情脉脉。
古文老师的脸就像黄老邪的面具,自始至终表情如一,看不出一点激动的样子。
快下课的时候,古文老师说:“孟颜,你下课后留一下。嗯……许紫寻,你也跟着留下。”
知道孟颜勇敢上演琼瑶小说《窗外》的同学们又开始窃窃私语,等着看一场好戏。
孟颜那颗激动的心呀,跳的乱七八糟的。
下课后古文老师叫过来他们俩:“孟颜,给你看几张照片。看……这张是我女儿,四岁了……这张是我的全家福,这个是我妻子……她是个医生……还有这张……”
孟颜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心脏都快窒息了-----古文老师居然结婚了……女儿都四岁了……
古文老师拍拍她的头发:“孟颜,你太小了,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和婚姻。爱情可不像那些古文里那样,或者简简单单、或者轰轰烈烈。婚姻更和那些小说和课文里的描述大相径庭……你还是个孩子……我今年三十二岁了,比你大十五岁,都可以当你的长辈了……孟颜,等你满十八岁了,去谈一次恋爱吧!不要管是不是成功,去体验一次,什么是爱情。那样,你就会知道,现实的爱情,和课本里的,究竟有什么不同……”
就这样,孟颜的第一次“爱情”,以认了个“长辈”而告终。
孟颜垮着一张脸走出教室的时候,还在暗自困惑:“三十二岁了?没道理啊!看着那么年轻。”
十七岁的孟颜,根本不知道三十二岁是什么概念,也搞不懂从十七岁到三十二岁之间,要经历怎样的爱与痛,得到和失去,才能明白,青春和长大的代价。
四月份,桃花烂漫的季节,中文系举办了一场演讲比赛。
许紫寻看到,刚刚像斗败的公鸡、收起竖着的羽毛、才消停没几天的孟颜,眼睛又开始放光,拔着脖子、以曾经看过古文老师的眼神看着台上一位正在演讲的、大四的学兄。
那位学兄慷慨激昂、催人奋进的演讲,不仅赢得了在座师生们的热烈喝彩,还赢得了类似新年文艺汇演给予贾承勋的尖叫声。
晚上吃完晚饭,孟颜拉着许紫寻,迫不及待地要去自习室。
“去自习室干什么?难道你去上晚自习?”许紫寻一百个想不通。
“不是,去给宋博文写信。快点,要不一个晚上写不完。”
许紫寻听完释然:“这小孟颜又看上大四那个演讲高手宋博文了。唉,她看上的都是风云人物、人才、精英。”
许紫寻由衷慨叹:在追求美好爱情的道路上愈挫愈勇的孟颜,又一次幸运地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对孟颜的种种令人发指的行径早已见怪不怪的许紫寻打趣她:“怎么会写不完?把你给古文老师写的那封信,改一下称呼,不就完了?你那情书,可以做为大众情书了,给谁都适合。”
孟颜听完一顿跳脚:“那怎么行?!我要重新写。这封信和那封信不同。”
于是,在四月里那个芳菲初绽的夜晚,文文静静地坐那看书的许紫寻身旁、脸色既凝重又兴奋的孟颜,奋笔疾书、一挥而就了一篇洋洋洒洒、感人肺腑的新情书。
“写完了?”快下自习时,许紫寻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稿纸问。
“写完了。”
“神速啊!你高考作文得多少分?”
“呃……”孟颜挠挠脑袋,不幸地想起,她第一次高考,作文因为没来得及写而得了零蛋。
“爱情的勇敢者,什么时候去送这封信?”
“这就去。”
“这就去啊?九点了,太晚了吧?”
“不晚啊!九点了正好宋博文会在宿舍里。”
在回女生宿舍区的路上,正好路过男生宿舍区。
孟颜拿着那封信,兴冲冲的去找宋博文。
不到半个小时,孟颜就又像战败的公鸡,耷拉着羽毛、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寝室。
许紫寻一看孟颜那样子就笑的东倒西歪:“怎么了?信没送出去?没见到宋博文?”
孟颜一屁股坐在床上:“见到了。”
“见到人了,信也送出去了,怎么还一副灰土土的样子?被面拒了?”许紫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