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教室的路上,她遇到了曹建勇:“孟颜,怎么这么早就返校了?还有一周才开学呢!”曹建勇问。
孟颜抱着书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哭,却挤不出眼泪。
“孟颜,你这手怎么了?怎么一道儿一道儿的红印子?”
孟颜终于把眼泪挤了出来:“我妈打的。”
“你妈打你干什么?你真的是后妈?”
“嗯……后妈……老毒物……”
曹建勇一阵心疼:“后妈?后妈就随便打人啊?!她为什么打你?打人是犯法的。”
“因为……因为……高数没及格。我们班就我一个……不及格。”
曹建勇听了哭笑不得:“孟颜啊孟颜,你可真行。你总算上一次晚自习,还净睡觉了。这可好……我听我们系的高数助教说,这次高数考试,不及格的人很多,这可能和大家都是学文科的、理科不好有关。系里看见这么多新生考试不及格,放寒假前就一直没有发布考试成绩,快开学了才把分数线定在了五十五分。有几个五十四分的,老师找个地方多给了一分,也算及格了。然后才挨个给家长打电话通知补考时间。这怎么到最后,你们班只剩你一个不及格呢?”
孟颜抱着书本,低着头不说话。
“你又去找助教没?”
“没……不知道他在哪办公……”
“孟颜……我算服了你了……你可怎么整?我带你去找我的助教吧,是我的老乡、也是我哥们儿,给你划划重点。要不,就这六天,这么厚的一本书,你怎么可能及格。”
孟颜一听就急了:“啊?!那不行啊!再不及格,就得挂到毕业了。到那时我更不会了。”
曹建勇见状道:“孟颜,你真行,还有你着急的时候。走吧!我带你去找我助教。”
在曹建勇以老乡为借口打亲情牌、和以孟颜手臂上的伤痕为借口打苦情牌的双重策略下,那个才二十五岁的善良的高数小助教,禁不住曹建勇的软磨硬泡和孟颜勉强挤出的几滴眼泪的攻势,在孟颜的课本上画出了相当精炼的重点复习范围。
在随后的五天里,曹建勇陪着孟颜,在只有他们俩人的教室里,一道题一道题的死背,曹建勇一会装作气愤不已、一会装作怒火万丈,一会扬起手要打手板,一会威胁背不会就不许吃饭,逼着孟颜总算把那些题都背会了。
孟颜想起了复读的那个寒假,她和江月月一起在纪英华的带领下,在那个图书馆温习功课,江月月即使背不会题被纪英华打手板,脸上也是那么开心的笑。
正式开学的前一天补考,孟颜发现,那个小助教给划的范围,精准到和试卷上的题目,上差下差也差不到十分。
补考结束,孟颜去找曹建勇,在校门外的一家小饭店请他吃饭,感谢他的帮助。
吃完饭往学校里走,兴奋异常的孟颜在曹建勇身边活蹦乱跳、边走边白话,白话到高兴处一个高蹦起来,就搂住了曹建勇的脖子。
正当她和曹建勇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往宿舍区走,迎面就撞上了欧阳宇飞。
欧阳宇飞看见笑靥如花的孟颜像一条癞皮狗一样地粘在曹建勇身上,脸色“咔”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孟颜!你干什么?!”
上前一把扯过来孟颜:“下来!他是谁?”
孟颜被扯的东倒西歪好不容易站稳:“他……他……是我的……”孟颜不知道怎么定义曹建勇,她只知道,她搞不掂的时候、没办法的时候、内心慌张四顾茫然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曹建勇。
“是我的……嗯……哥们儿……”
欧阳宇飞盯着孟颜:“哥们儿?”
曹建勇上前一步,一把揽住孟颜:“你是谁?凭什么这么对待孟颜?”
欧阳宇飞微微一笑:“还轮不到你问我是谁。”随后拉起孟颜的手:“何英说想你了。走,跟我去工学院。”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和春困秋乏的古语正好相反的,是孟颜的精神状态。
许紫寻发现从这个学期开始,孟颜功课非常努力,那股执着的劲儿,不亚于梅超风苦练九阴真经。早上不用她叫,孟颜早早就起床、收拾利落,催着许紫寻赶紧去上课。在课堂上,孟颜在没有织毛线这个治瞌睡的良药的作用下,也两眼放光精神烁烁,不戴眼镜居然也能看得清黑板,听课听到目不转睛只手托腮面带微笑。
许紫寻只当她是被“后妈”赏的一顿笤帚雨和全班只有她一个补考的刺激下,激起了强烈的自尊心和空前的学习热情,暗自高兴:唔,一个积极上进的好学生从此诞生了。古人云:棍棒底下出孝子,古人诚不我欺也。
后来才慢慢发现,孟颜这种强烈的求知欲和良好的听课状态是有周期的,根据课程的变化而不同的。
在一天下了《中国古代文学》课、孟颜拉着许紫寻在午后阳光和煦的校园里兴奋的一顿乱窜、嘴里不停地叨咕着古文老师如何如何的时候,许紫寻恍然大悟:“孟颜,你不会是喜欢上古文老师了吧?!”
孟颜仰起头看着蓝天白云看了半天:“喜欢!”
许紫寻大跌眼镜:“孟颜!你师生恋!?不好吧!?”
孟颜道:“师生恋为什么不可以?我就是喜欢古文老师博学多才、讲课生动风趣、出口成章。再说,有哪条法律规定老师和学生不能谈恋爱的?”
许紫寻道:“孟颜,你琼瑶小说读多了吧?不怪大人们都说,琼瑶小说害了一代人。读完琼瑶小说,都离家出走去找那种飘渺的爱情去了。”
孟颜道:“既然学生和学生之间都可以恋爱,比如蒋师姐和王智越,那老师和学生究竟为什么不能恋爱呢?反正,我就是喜欢古文老师。”
许紫寻道:“喜欢就偷偷喜欢吧!不要跟别人说。不能说。”
孟颜道:“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怕别人知道?谈恋爱又不犯法。”
许紫寻道:“……嗯……对古文老师不好吧……学校没准不允许老师和学生谈恋爱。”
孟颜道:“为什么呀!!??”
许紫寻也没了词:“……总之,你消停的吧!可别到处跟人说你喜欢古文老师了。”
孟颜:“我不。我喜欢,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我写给古文老师的,后天下课我就给他。”
许紫寻再次惊呆:“孟颜……不好吧?”
孟颜脑袋一扑楞:“没啥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