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兵日记

第七十三章 最后的拿骚（上）

烧烤大会还真有。必须得有！

龙德帮第三天下午就在猪岛举办了盛大的烧烤大会，以感谢那些在海盗大会上为他们站台的拿骚众弟兄。

猪岛就是后世的“天堂岛”，此时它的名字还没那么雅致。后世“亚特兰蒂斯酒店”的位置，现在还是一片开满了五颜六色小花的绿油油的大草坪，烧烤大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七八顶大帆布搭建的遮雨棚下摆满了二十几张柏木大桌。每张桌旁都座着一个烧了水的大铜锅，里面是放了独家秘制调料炖煮的“加勒比大杂烩”。这锅菜其实和“红鹳酒店”的招牌菜“塞乐曼”差不多，而且这也是老汉博格亲自主理的。区别就在于，“塞乐曼”的烹制过程更复杂些，那五六种肉块烤好之后，还要用特制的料酒腌上几天入味。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就做了这种“加勒比大杂烩”。

桌上的菜肴并不丰盛，只以生鲜凉拌蔬菜和瓜果为主。辅之以花生、饼干、糖果之类的。既然是烧烤大会，那就得有主有次。做太多的菜，口味一杂反而不美了。

服务员是现成的。大胯骨翠茜和大胸脯子艾米这两个小丫头，正手脚麻利驾轻就熟地来回穿梭忙碌着。她俩如愿以偿地和厨师汉博格一起被龙德公司录用了。这俩小丫头从昨天开始嘴就咋也合不拢了，乐得脸上的肌肉都酸得要命！

她俩是真高兴啊！五年前德克帮那七个破衣烂衫囊中羞涩的老少爷们，如今可绝对是拿骚最牛的团伙！翠茜和艾米是亲眼看着他们怎样快意恩仇地惩处残暴歹毒的麦卡锡，和矫情高冷腔的“法兰西亲王”的。实力绝对顶级不说，最难得是这帮人还个个都特别招人稀罕！

以后每天都可以见到梅里尔这位帅得歇斯底里丧心病狂的小伙子，那幸福就不必细说了！而德克大叔呢？他就像个老父亲一样让人安心。可不像拿骚那些老流氓，整天嗅着这俩小女生的味儿直淌哈喇子。

至于那个嘴巴特能怼人的罗宾哥，听说他才是德克帮真正的话事人吧？这就更让人开心啦！他这个人不但有趣，长得也不赖呀。尤其是他那件收腰峻挺的黑色皮风衣一穿，腰间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圣心剑一挂……你说也怪哈？怎么和几年前那个为了两克朗银币憋得满脸通红的小伙子，完全就不是一个人了呢？

而且据说他还特别善良，对自己人都非常真诚。这个时代烂人到处都是，可你上哪儿找这样的好小伙子去？翠茜和艾米甚至私下里开玩笑说，如果他真敢要，咱俩就一起嫁他得了。也不用分什么老大老二的，每人一天轮流上！咯咯咯……

两个小女生已经是如此喜悦了，老汉博格就更是满意得直想哭啊！

他以前在“红鹳酒店”月薪是15镑，本来这几年也着实赚了点好钱。可他这人有个致命的破毛病——太好赌！输得比赚得都快。以前吧，反正按月都有那老多钱可拿，输就输了也无所谓。他一个老光棍也用不着养家，吃住都有酒店呢。可四个月前那张报纸一飘到拿骚，他听到信儿之后，脑瓜子立刻就“嗡”地一声！

完了！彻底完了！像“红鹳酒店”这种消费畸形变态到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场所，除了那帮拿着脏钱可劲儿祸祸的恶棍，哪个傻子舍得用自己干干净净的血汗钱在这儿花呀？以后拿骚变成正规的殖民地了，这种酒店还怎么存活呢？

他所料不错，没多久，西姆斯老板就果断地开始处置产业，把“红鹳酒店”关了。老汉博格此时心中后悔不迭！数年下来，他不但没攒下钱，反倒欠了岛上放贷的老达威尔30多镑。现在失业了，非但还账没了指望，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欠着人家的账，也没人敢带他离开拿骚啊？

达威尔可是霍尼戈的老朋友，飞帮起家时的老班底。现在虽说不大在海上跑了，但人脉广着呢，可不是他一个厨子惹得起的！

万般无奈之下，他就想着，哪怕能有个3镑5镑的月薪，在穷鬼乐园找个活儿干也行啊。可那天跟老艾雷一谈，非但没找到活儿，反遭人家一顿报复式的奚落！

没想到，当天晚上罗宾就来到他租住的小窝棚里，说德克公司会帮他还清欠款，以后月薪5英镑，但要求他必须戒赌！问他啥意思。他还能有啥意思？老汉博格虔诚地感谢了仁慈的天主大半宿哇！

还是人家罗宾有面子。第二天带他去找老达威尔还钱时，说到最后老达威尔都急了！说账免了就是免了！罗宾要是再为这点小钱磨叽，那就是看不起他“乔纳森•达威尔”！那他可要去找老德克说道说道了！

连老达威尔那个挺不好说话的儿子札阙斯，此时都相当会说话了。他笑嘻嘻地说：“罗宾哥，听说你们在准备烧烤大会呢，到时候请我们爷儿俩大吃一顿就完了呗？呵呵……”

于是就在众人愉快的笑声中，好几个月以来一直郁压在老汉博格头上的那块黑云，就这么轻飘飘地散去了。

唉……好时光又回来啦！重又摆弄起这些亲切的厨具和熟悉的食材，老汉博格心中满溢着幸福的滋味。

今天的主烤官就是荣兵。只见他身穿粗亚麻布的水手服，头上包了块白毛巾，在加长的烤架子后面不停地来回走动。手上飞快地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不时往上面刷些油，再洒些辣椒粉和多香果干粉。

这个吃货之所以会亲自上阵，是因为他的欧洲伙伴们根本就不会弄烧烤，作法极其简单粗暴！辣椒都不知道研磨成粉，就那么切碎了往上一洒，效果差远了。美洲这边没有孜然，但荣兵知道有一种被称做“牙买加胡椒”的多香果。这东西晒干了研成粉做调料，味道中居然神奇地包含了胡椒、豆蔻、肉桂、丁香这几种香料的混和香气！自然是上佳的烧烤作料了。

还真别说，今天荣兵的烧烤大获成功！

每张桌都派出了专人，守在铁架子前排队等着往回拿烤好的肉串。荣兵带着副烤官费什加上小雷特欧和桑乔两个小徒工，忙得就像《摩登时代》里的四个卓别林！这家伙还挺开心的。脸上淌着汗，双手都被烤成了两分熟，嘴里还兴奋地大声吆喝着：“哎……香香滴辣辣滴新疆乌鲁鲁鲁木齐大羊诱蹿儿羊诱蹿儿了啊……”

每个排队领肉串的人一次能拿到十几二十串吧。然后飞跑回自己的桌上一放……眨眼间就被七手八脚地抓没了。一顿“吧唧吧唧”的咀嚼声过后，没到一分钟，这桌人又得打发一个人去排队了。然后大伙就吃着桌上的花生水果饼干，喝着各种酒和饮料闲聊，眼睛却都像饿狼一样又盯上了那边的烤架。

范恩一手拿起一根肉串，“突噜”一下从头撸到尾，一手使劲推着罗伯特，催他赶紧去排队。他“叭唧叭唧”地一边嚼着，一边用铁签子指着那边忙得跟跳舞似的荣兵，快活地大声嚷嚷着：“你们知道吗？我喜欢这小子！”

黑胡子正慢条斯理地在一个大铜缸子里按比例分别倒入朗姆酒、水、糖、和肉豆蔻，配制他最喜爱的“炸弹潘趣酒”。他斜眼看着范恩讥诮地一笑：“噢？我怎么记得，你有一次差点把他给揍了呢？”

范恩漫不在乎地大手一摆：“靠！那你有一次还差点拿炮轰他呢！萨奇我发现你越来越下流了！咋还学会挑拔离间了呢？拿骚谁不知道我魔怔劲儿上来连自己都敢揍！那能说明个屁呀？我喜欢他！真的。而且他们龙德帮这些人我发现个个都不赖。你说真他妈邪门了！咋好人能人全都跑他们这帮来了？”

他搓搓大手，从桌上抓起一瓣大蒜扔进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一边嚷嚷一边配制着他的最爱——朗姆棉花酒。这种潘趣酒名实不相符，它是由雪莉酒、啤酒、生鸡蛋和糖混融而成的，里面其实根本没有朗姆酒。和“炸弹潘趣酒”一样，“朗姆棉花酒”也是这个时代的海盗们在酒桌上玩格调时的最爱。

“知道吗？他们的鲍尼枪法老吓人了！还有那个查理，上次在穷鬼乐园暴揍海捞帮时大伙都看到了吧？听说是英格兰拳王啊！对，还有罗宾旁边那个印第安人，知道吗？他就是传说中的加勒比海神波西兰哪！对了对了，还有那个穿得挺拽的尼果莱，知道吗？要是我拿把德国重剑他拿根树枝俺俩对打，最后结果肯定是他把我活活捅死！牛鼻不？神奇不？”

“嘎嘎嘎嘎……”这一桌老少海盗们都咧嘴大笑了起来，但笑归笑，却没人敢怀疑这个大魔怔说的话。因为这厮可从来没这么示弱过。

范恩一扬脖子“咕咚咕咚”把一大杯朗姆棉花酒吞下肚，放下杯子抹抹嘴，大眼珠子叽里骨碌地看着那边正规规矩矩排队等着拿肉串的罗伯特。忽然嘿嘿一乐，朝众人做了个坏坏的鬼脸，起身迈开大步朝烧烤架那边走去。

大伙也纷纷放下手里的酒瓶，笑嘻嘻地等着看这货又要出啥洋相。

“罗宾，热了吧？辛苦辛苦。”范恩殷勤地递过去一条刚浸了凉水的白毛巾。

荣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架子上快熟的肉串迅速翻动了一下，接过毛巾说了句：“谢谢啊，查尔斯。我才发现，你也不总是那么招人烦嘛。”

他边说边双手展开毛巾，捂在流满汗水的脸上舒舒服服地擦着……忽然听见眼前一片可疑的声响……不好！那个贼正用他那双骨节粗大的爪子，把铁架上快要烤好的四五十根肉串划拉起来，双手掐着撒腿就跑！

“作料没放有的还没熟呢！特么吃死你个王八蛋！”

荣兵边骂边回身抄起半瓶啤酒就扔了过去！啤酒瓶落在范恩身后的草坪上居然没碎，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白沫……就像范恩不停地往外冒着的坏水儿一般。

在众人快乐的狂笑声和口哨声中，范恩甩开大长腿跑得噌噌的。那头平时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金发在风中散乱地飘舞着，双手抓着肉串，还扭过脸来冲着荣兵“嘎嘎”地大笑……

可范先生忽然就笑不出来也不敢跑了！

他直挺挺地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脖子僵硬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狂喊着：“罗宾！罗宾！快让你家杰奥走开！它能咬我不？艾玛！艾玛它冲我呲牙啦！”

在众人的轰然大笑声中，荣兵喊了句：“杰奥别咬，看住他就行。”

前几天有正事要办，加上拿骚这边太乱，荣兵就一直把杰奥关在船上没让它下来。今天把它带上了猪岛，这位在船上憋了好些天的美洲之王，终于又可以撒着欢儿可劲儿地疯跑了！没多久，它就把整个小岛都划归了杰奥帝国的版图！

这位龙德岛上人称“彩虹塘恶少”、“东山之霸”、和“蘑菇滩烂仔”的罗衙内，欺负够了龙德岛上那些霓虹蛙、僧海豹、长尾猴、和加勒比红鹳们，现在忽然可以欺凌猪岛上这些栗腹鹭、军舰鸟、角海鹦、和加勒比树蛙们，此刻，它的皇图霸业之心是多么的膨胀啊？

杰奥正大范围地兜着圈子，从自己的王国里驱赶一群惊叫四散的军舰鸟。忽然看到，呆弟正在那边骂骂咧咧地朝一个逃跑的大长腿扔啤酒瓶子……杰奥顿时原地拧腰，在半空中一个优美的旋身，落地之后立刻四蹄翻飞！像夕阳下一道色彩斑斓的闪电一般，猛扑过去就截断了那个大长腿的去路！

大魔怔现在一点不魔怔了，他极为理智地一动不动！杰奥没有得到爸爸的攻击命令，就“呜呜”低吼着，围着大长腿转了三圈儿。最后索性蹲坐在范恩的面前，扬起了高傲的头颅，用凶悍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罗宾！你快把它整走！逼急了我可真拿枪打它啊！”

“你敢！”

“哎哎别动别动！我我……我说着玩儿呢杰奥！我对你一直都很友好，真的！杰奥你可真帅啊！内啥……你吃肉串不？香香滴辣辣滴乌鲁鲁……滴大肉串啊……”

“嘎嘎嘎嘎……啊哈哈哈！”

看着一人一豹这诡异的对峙场面，听着范恩满嘴的胡说八道，几百个吃瓜群众都快笑疯了！

最后还是一个人的到来，才神奇地为范大魔怔解了围。那条小船还没完全靠岸，杰奥就“噌”地站了起来！它扬起漂亮的头，朝那边只望了一眼，就猛地启动了！犹如贴地飞行一般，转瞬间就狂奔到了海滩上！

此时的小杰奥不再是猪岛上霸气的国王，也不是看守大魔怔的凶悍狱卒了。它躺在沙滩上使劲倒腾着四蹄，就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似的跟安妮撒着娇。安妮蹲下来用力揉搓着它的脑门，笑吟吟地和它说着什么。

大魔怔终于敢动了，他咧开大嘴朝那边喊道：“谢谢啦安妮。敢情你就是杰奥的妈呀？我说平常怎么老感觉你像只母豹子似的呢。”

又转过头来冲罗宾嘎嘎地乐着：“杰奥他爸，肉串烤得不错哟，嘎嘎嘎嘎！”

一边说一边“突噜突噜”地撸着串，把签子随手乱扔。

狂欢之夜的第一台大戏暂时歇幕了。

“唉……真快活啊！”老和泥哥无声地叹了口气，扭过脸来端起缸子，和老德克黑胡子分别碰了一下，“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三人放下缸子相视一笑，心中都明白，今晚是拿骚最后的狂欢了。

乐器秦响了，雾气也在暮色中升腾起来了。猪岛这边的喧闹声、笑语声、碰瓶声、刀叉杯盘的撞击声、歌声、鲁特琴声、非洲鼓声……似一波又一波诱人的潮水般，隔着窄窄的海湾不断地朝拿骚镇里涌去。于是拿骚镇里就不断地有人划着小船过来。

无所谓！即使你没在海盗大会上挺过龙德帮也无所谓。今天龙德帮就性情了！谁来都有肉吃，谁来都有酒喝，欢迎所有的人来参加拿骚这最后的狂欢之夜！

老德克张罗着让小梅子和小尼尔赶紧带人再去拿骚采购东西。各种肉各种酒各种蔬菜水果，各种面包面饼糖果花生……一小船一小船地往猪岛这边倒腾着！

主烤官的位置让给了费什，荣兵终于歇了下来，正和罗伯特坐在海边的大石头上对饮，两人喝的是绿茶。

地上放着一个维也纳瓷器厂出品的瓷壶，图案是天使花朵。在这个时代里，这种“再发明”的欧洲瓷器，价值可远没有后世吹捧得那么牛鼻。与罗伯特手中那个黑金色的明初建盏相比，那就是可以扔的货了。

“罗伯特，你拽我过来有话要说？”

“嗯……是，罗宾。”罗伯特欲言又止的。

“你说呀。”

“罗宾，我可能得暂时和大伙分开了。”

“去哪儿啊？”

“我和戴维斯船长还有英格兰他们说好了，先跟他们去非洲，再从那边找船回威尔士。我是舅舅养大的，出来这么多年，挺惦记的，我想回去看看他。”

“嗯，说实话罗伯特，真舍不得你。但我非常理解，也非常支持你。珍惜所有值得我们珍惜的人吧，就像唐娜姐说过的那句——既然明知终将分离，缘何未把时光珍惜？”

罗伯特思索着这句话，半晌没出声……

就这一会儿，荣兵已经走到梅里尔那边又走了回来。

“罗伯特，你跟着大伙出生入死地这么久，啥也没得到，我很惭愧。这是100镑，你回家总得用些钱，别嫌少，你先拿着。”

罗伯特目光沉静地望着荣兵，他也不矫情，笑了笑就伸手接过了钱袋。

“别这么说，罗宾。跟大伙一起的这些日子，比我之前当水手干走私那么多年的收获都多。我也舍不得大伙，等我见过了舅舅，或许还会回来的。”

“行！太好了！龙德帮全体兄弟永远欢迎你回来！”

荣兵用铜缸子和罗伯特的建盏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罗宾，这个名字一定不是你的中国原名吧？要分开了，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嗯，对，发音有点像，就这么叫了。我的中国名字是荣兵。”

“荣——兵，我觉得这个比罗宾好听。”

“那你呢？我就知道你姓罗伯特，你名字什么？”

“这是个假名，刚开始干走私的时候取的。其实我不姓罗伯特，是罗伯茨，巴沙洛缪•罗伯茨。”

罗伯茨朝对岸驶来的小船看了一眼，放下茶盏对荣兵说：“船又回来了，我去搬酒，你帮我把茶具拿回去吧。打了那个瓷壶无所谓，可别碰坏了我的建盏啊，这可是你们中国的珍宝，呵呵。”

荣兵哈哈一笑就放下了缸子，一手端起建盏一手拎着茶壶朝帆布棚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巴沙洛缪•罗伯茨？这名字咋觉着有点耳熟呢……”

==============================================================================================================理想一定是在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到的那个愿景吗？如果一个理想是需要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的时光才能够碰触的呢？如果一个理想是需要三代人、五代人、甚至更长的岁月才能够实现的呢？如果你家族的先人为了后人能够拥有安定、富足、有尊严的生活，一代接着一代地拼搏！他们为之付出时光、心血、乃至生命却没有亲眼看到的那个愿景，就不配称作理想吗？——《荣兵日记•范恩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