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云终于调到铝合金铸造公司了，但副经理职务却排在了吕厚山之后。杨清国说，上边就是这么认可的，实在没有办法。王景云说没关系，来日方长嘛。由于邓楠还是拒不同他们两口子来往，李翠莲表示要到他们家来，一定要解开她们姐妹之间的疙瘩，时间就定在了这个星期天。
“你干什么去？”杨清国问正在穿外衣的邓楠。
“不干什么，给你提供点方便。”邓楠狡黠的一笑，说完推门要走。
“你有没有搞错？人家是来看你。”
“我还能搞错？不是告诉你了吗，她一调腚我就知道她放什么骚。”
“你怎么这么刻薄，得容人处要容人吗。”
“你放心，我肯定能容她。你不是说她功夫好吗，那就先让她在你面前表演表演，你比较比较。”邓楠特意在让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而且还边说边笑出声来。
“你什么意思？”杨清国正色问道。
“你紧张什么？我是说青菜和鱼肉都准备好了，她来了可以随意展示手艺，我得先回妈那去看看儿子，晚饭前我会回来的。”邓楠根本不管杨清国还要说什么，径自开门走了。
第二声门铃刚落，杨清国打开了门，看到只有李翠莲，他有些不解的问，“景云怎么没有一起来？”
“临时来了几个牌友硬要打牌，说是打完八圈牌就过来。”‘水上漂’边说边与杨清国进了屋。
见只有杨清国一个人在家，她愣了片刻，然后尴尬的一笑，“您的夫人对我的意见可太大了。”
“哪里？宝贝儿子发烧了，刚放下电话就忙三火四的往我妈那跑。临出门时还让我说对不起呢，但说一定争取早点回来，要向你学手艺呢。”
“这么说是我多心了。”李翠莲放下挎包，回头看他时，杨清国觉得她薄薄的嘴角苦深深的。
随便说了几句闲话，李翠莲便扎上邓楠的围裙，杨清国只好到厨房陪她了。
人们普遍认为生过孩子的少妇，比未生过孩子的同龄女人丰满滋润。李翠莲就没有生过孩子，但比邓楠要丰腴得多，是个很肉感的妩媚丽人。她的几根滚圆手指正灵巧的将那条一尺多长的黄鱼横竖拉成许多菱形小口，又撒上精盐，再涂上湿淀粉，放在长盘里。李翠莲娴熟的做到这里，突然回过头，冲抱着膀立在门框旁的杨清国一笑。
“她下厨时你也这么看着吗？”
“她根本没你这两下子，有什么好看的。”
“别那么看人，怪不好意思的。”李翠莲声音脆滴滴的，很有一种‘水上漂’的味道，动听得让杨清国有一种小猴子在心中乱跳的感觉。
“那该怎么看……”
“我才不跟你说呢。”她又转过头去，但手上却没有再做什么。杨清国所以慢慢踱到她的身后，是因为‘水上漂’眼里根本就没有不好意思的神色，而且还很有特别好意思的神色。
事后杨清国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最早是在王景云家品尝那颗红枣时，他便产生了要耍一下这个女人的念头。邓楠早上那狡黠的一笑，更加奠定了他的决心。实在讲，如果两家不发生那个不愉快的插曲，无论如何他是不忍心给王景云带绿帽子的。几天前他看到一部小说中讲，几个中学时代的朋友聚在一起喝酒，议论最可恨的人，议来论去，最可恨的人便是占朋友妻的人。王景云说他是厚道人，够朋友，但杨清国知道从这时起，对于王景云他将永远也不会够朋友了。
杨清国拢住李翠莲的双肩，她甚至没有扭动，反而转过身来与他对视着。那是一种急切探寻的目光，她在探寻什么，他无暇去想，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问道，“你给王景云铺路，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李翠莲突然伏在他的肩上嘤嘤的抽泣起来，“你惩罚我吧，这样我的心会好受些。”
“也没有想邓楠，是不是？”杨清国语调虽轻却尽露着不耐烦，她的回答，将决定着他不够朋友的程度。
“是的，你杀了我吧。”她嘴里轻柔无力叫着，声音却是甜甜的，眼睛里全是妩媚的渴求神色。
杨清国默然无语将她拖到床上，扒得赤条条，然后用自己铁杵一样的利器凶狠的刺扎着她。在他的想象中，‘水上漂’至少应该淌下两滴屈辱的眼泪，事实是她不但没有任何屈辱表情，甚至没有丝毫的羞愧感，反而响应着杨清国的起伏嘤嘤吟吟的呻叫着。在吟叫的同时，她还用欣赏的眼光和温情抚摸诱惑着杨清国。这更激发他将她彻底击垮的信念，杨清国的攻击愈趋迅猛狂荡起来……
就在两个人都到了巅峰之际，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了。杨清国愣了愣神，却没有从李翠莲身上下来，而是迅速将枪膛里的子弹全都发射出去，然后按了一下免提键，话机里马上传来邓楠的声音，“李翠莲来了吗？”
听到杨清国肯定的回答，她说你让翠莲接一下电话。
他真惊讶‘水上漂’的应变能力，她从容的在他腹下钻出去，光着身子趿着拖鞋在地上转了两圈，然后才一屁股坐在话机前，“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家大总工的脸都挂不住了。”
“他没替我说对不起吗？说了我也要再说一遍。因为宝贝儿子刚打完针，我还得过一个小时才能回去，你不用着忙，等我回去咱们一起弄，让他们喝个够。怎么，你先生还没到，那你可要小心了，我们家清国不但官升脾气长，而且还学坏了，你要当心他呀。”说完，邓楠在那头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着‘水上漂’不知羞耻光着屁股，发丝凌乱，满面红光，也不掩饰胸腹与妻子通电话的样子，杨清国一阵好笑。从男人的角度看，‘水上漂’这种肥腴肉感的女人比邓楠那样肌肉瓷实的女人受看也受用的多，但他却无法将这个浮美的肉团与那些赞美女性的词汇联系到一起。他肆虐攻击或者说侵犯的，只是一个柔软舒适的软体肉壳，不但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反有打碎了假冒景德镇官窑瓷器的畅快。
邓楠回来不久，王景云也到了。这顿晚餐几个人都吃的各有各味。他们都尽量不说近几年的事，而是追怀着学生时代的一些趣事。直到夜深，王景云和李翠莲才恋恋不舍的告别，杨清国和邓楠一直将他们送出好远。
看到邓楠与李翠莲臂挎臂仿佛有说不尽心里话的样子，杨清国心里暗笑，邓楠要知道‘水上漂’是光着屁股与她通的电话，她还会这个样子吗？
临别之际，王景云拉着杨清国的手说，“清国，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王景云一辈子记着你的恩德……”
“景云，这是什么话……”杨庆国的心突地蹦了一下，握着王景云的手赶紧抽回来。心中想，你这是把朋友两个字亵渎了。当年你给我‘大刀剜心’的时候，我就应该看清你，可惜那时我年轻没能看明白，所以才吃了哑巴亏。好在是天老爷照应，在那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也混得比你强，给你带绿帽子，也是你自作自受……
“真的，我说的是实话，现在这个社会人得有多现实啊。像你这么讲义气，重感情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王景云没有理会杨清国情绪的变化，一脸说心里话的样子。
“不是这么回事，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他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生成另一番自得滋味。今后你们两口子都得是我的鞋，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不愿意穿，就踢一边去了。我就是普通老百姓，不可能有凤毛麟角那种圣人才具备的度量。
回家路上，邓楠特别惬意的将头依偎在杨清国臂膀上，这使他很不是滋味。如果她早上不说那句很有诱惑力的话，他是不会下决心戏耍‘水上漂’的。虽然人前邓楠很是颐指气使，一副主事老板娘的气派，可在人后她却是一只依人小鸟。一个男人背着忠诚贞洁妻子做那种事，无论如何是一笔抹不掉的债，这债可能终生压在他心灵上，成为一块无法移去的魔石。
在一株茂密杨树下，邓楠转到杨清国的对面站住了，她无声的扬起头，看得他有些发慌。沉默中，他下决心要老老实实接受她的审判。
“清国。”
“哦。”
“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就在这里？”
“当然。”
皓洁的月光穿过树叶缝隙涂在她脸上，像镀上了发光的银瓷，使她愈发熨贴温柔。杨清国看到她眸子里闪耀着两颗灿灿的小星星。
“上中学时，我坐的椅子总是吱嘎吱嘎的响，特烦人。我几次要求老师，找木工师傅修理一下，可她就是不理我的茬。有一天教室里没人，我几脚就把那破椅子踹散了架。第二天我就坐上了不再响的椅子……你说我坏不坏？”
杨清国不知所以然的看着她，木呐呐的说不上话来。
“你说呀。”邓楠轻轻用拳头将他捣醒过来。
“何止是不坏，我觉得你很神。”杨清国的话完全是从心底说出来的，而且口气一点夸张的色彩也没有。
“神倒不一定，但这社会上有些东西确实需要回炉和再造的。只不过大多人不习惯动脑筋和动手，或者怕担风险，明明知道也不肯行动，所以也就有很多吱嘎吱嘎乱叫的椅子一直没人管……”
“我的天哪，今后谁要是再叫我夫人邓校长，我得同他玩命。我的楠楠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哲学家。”
“去你的，少跟我油嘴滑舌，与你说正事。这世上有些人和那把椅子一样，你把他当人，他就把你当鸟，只有把他当鸟，他才能把你当人……俗话讲，人过三十天过午，我眼看就是奔四的人了，你更是早过了不惑之年，绝不能再让任何人把咱们当鸟。”邓楠话里流露着一种很坚定的自信，也有些许无奈的感伤。
是啊，转眼之间人生旅途已经近半，儿时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嬉戏情景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清国。”
“干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的情景吗？”
杨青国怎么会忘呢？大学刚毕业，她就像小燕子一样匆匆飞到他身边，连张结婚像都没能照就进了洞房……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你比我小几岁，所以叫我大叔。”他有些尴尬的裂了咧嘴。
邓楠扑哧一声笑了，但很快便止住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那样同你闹了，你就当我以前是个顽皮的小妹妹，把那全忘掉好吗？”
杨清国听得出来，她这话说的非常认真，语气温存得让人鼻子酸溜溜的。“没有关系，只要你喜欢，叫什么我都高兴。”他很是动情的将邓楠往胸前拉一把，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不，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所以更要关心尊重对方的感受，其实这也是关心尊重自己，只有两个人都身心健康，才是实实在在的幸福。你说对吗？”
杨清国的心有些不平静起来，“是的，但人有时会……是会犯错误的，如果我犯了错误，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邓楠紧盯着他的眼睛接着说，“所以，如果犯了错误，你就不要对我说。”
“楠楠……”杨清国轻唤了一声邓楠的乳名，话不往下说了，只是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