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忽然传来一阵潺潺水声,听在耳中让人心情舒缓。
雷小木循着声音而去,还没见到水流,鼻中先闻到一股幽香。他心情大好,脱口赞了声“好香”,转着脑袋四下张望,欲找出香气的源头所在。
然而他已经被香气包围,根本辨不清是从哪传出来的。
眼前忽然有些细小的光亮在闪动,定睛一瞧,那正是一片水波。雷小木高举着长刀,把目光投向远处,原来他已经来到了一条小溪旁。
溪水清澈见底,缓缓流淌,在绿色光芒的照耀下,像一条晶莹的玉带,美得如神话传说一般。雷小木环顾四周,脱口赞叹一声:“好美的地方。”
他只顾欣赏风景,脚下绊到一些花草,一跤跌了下去。他只觉满鼻都是沁人心脾的幽香,到嘴边的一句粗话硬是咽了回去。原来小溪的两岸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刚才的香气正是这些花草散发出来了。
香气的源头就在脚下,他却挑着灯笼到处找,真是贻笑大方了。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又将被压倒的花草一一扶起。
“真是罪过啊,我不是故意要糟蹋你们的。”
接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迈步,生怕踩坏了一片花草叶子。
到了溪岸边,他把长刀倒插在一旁,弯下腰抄起一捧水泼在脸上,一股清凉的感觉让他疲惫顿消。他一屁股坐了下去,欣赏着眼前的溪谷美景。
蓦地里,耳中传来一阵优雅的琴声。
雷小木心中一惊,失声道:“此时此地竟然有人在弹琴……”
琴声是从溪水的上游传出来的,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沿着溪谷而上。琴声越来越清晰了,雷小木的心中颇有几分激动。一片灯光忽地映入眼帘,雷小木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弹琴的是一名妙龄女子,她就在对岸的亭子里。
那亭子十分宽敞,周围拖着轻纱,正随着夜风飘扬。
一层薄雾从溪水上飘来,把这里衬托得如仙境一般。
前方不远正好有座石桥,横卧在溪流上方,雷小木快步走上桥,然后凭栏眺望着那边,将亭中秀色尽收眼底。那女子忽然抬头瞧来,有些吃惊,琴声随之停了下来,不过见到雷小木那痴傻的样子,忽又掩口失笑。
此时恰有一阵夜风吹来,将轻纱带起,雷小木见到了一张清丽脱俗的俏脸。轻纱很快垂了下来,雷小木只看得见一道倩影,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虽然隔着一片溪水,那女子的神韵却令雷小木有一种魂牵梦萦的感觉。
“姑娘……怎么停下来了?”雷小木隔着溪水喊话。
那女子以手绢遮面,走出亭子:“你这么看着人家,太无礼了。”
雷小木心道原来是害羞了。
他忙道:“姑娘国色之姿,埋没在这山林之中岂不可惜,让我看看又何妨?我对天发誓,绝没有亵渎姑娘的意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那女子道一声“傻瓜”,咯咯笑了起来。
“哎呀……”她忽然惊叫一声,原来她一不小心,手绢被夜风吹走了,落入溪水中。雷小木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从桥上跳入水中,将手绢捞起。
雷小木朝那亭子游了过去。
那亭子就建在水边,雷小木到了亭子下,那女子抛出一条轻纱,将他从水里拉了上去。近距离一看,这名女子实在美艳动人,雷小木瞧得痴了。
“真是个傻瓜。”那女子轻笑一声,转身去了。
雷小木这才缓过神来,呆头呆脑地跟了过去:“姑娘家住何方?”
那女子一言不发,走得越发急了。
雷小木快步追上去:“姑娘,你的手绢……还给你。”
那女子这才停下来,面带羞涩地接过手绢,见雷小木怔怔出神,忽然把手一扬,甩了他一脸的水。雷小木缓过神来时,对方已带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到了远处。见到对方如此俏皮可爱,雷小木越发心动,怎么都不舍得离开。
那女子嗔道:“天色已晚,我要回家了。你总跟着我干嘛。”
雷小木见对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心中惊喜莫名,笑道:“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不如让我送你一程。”那女子回过头来,白了他一眼:“这里很少有人来,只要你不是坏人,那就绝对安全。”
雷小木脸上微红,讪讪道:“姑娘说笑了。”
那女子冷冷道:“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公子请回罢。”
雷小木思绪急转,赶忙找话说:“我在山里迷路了,姑娘就不能大发慈悲,收留我一晚?”那女子转头瞪了雷小木一眼:“还说自己不是坏人?”
雷小木干笑一声,忙道:“姑娘别误会,咱们各住各的,哪怕给我一个屋檐住也行。”那女子上下打量雷小木,最终把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刀上。
雷小木赶紧把刀丢到了草丛里:“其实……我是个读书人,这把刀是我路上捡的,拿在手里壮壮胆而已。”趁她不注意,又偷偷把刀收入玄戒。
那女子忽然掩口笑了起来:“你真有趣。姑且信你这回。”
雷小木大喜:“姑娘终于肯收留我了?”
那女子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能带你回去,不过你要是想找个地方过夜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去处。”雷小木一脸失望,有些心不在焉的。
“喂……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那女子脸有不悦之色。
雷小木猛然惊醒,忙道:“这事先不急,咱们聊聊天罢。你怎么会住在这深山之中?家中还有什么人?”那女子眼珠转了转:“我还想问你呢,这大晚上的你跑来这里做什么?胆子有你这么大的读书人还真是少见啊。”
雷小木尴尬一笑,长叹道:“我在浮玉城被人误会,为大家所不容,如今实在无处安身,就想着去菩提庙落脚,可是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个地方。”
“菩提庙?”
“姑娘也听说过那个地方?”
“刚才我就是想告诉你,可以去菩提庙过夜。”
“哦?菩提庙就在附近吗?”
那女子快步往前,来到了一个路口:“你到这里来。”雷小木喜滋滋地蹦了过去,紧挨着那女子,一双眼睛贼溜溜直转,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
“你往哪看?”那女子嗔怪了一声。
雷小木傻笑了一下,满是不舍地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
那女子指着前方道:“看到了吗?有灯火的地方就是。”雷小木顺着方向瞧了过去,果真看到有一片灯火从树林中透出来,他嘀咕道:“本以为菩提庙是个荒凉的地方,现在看来恰恰相反啊。”那女子浅笑了一下:“晚上比白天热闹,这是菩提庙的特色。”雷小木奇道:“为什么啊?”那女子道:“这附近人烟稀少,如果恰好在夜晚路经此地,就只能去那里将就着过一夜。”
雷小木哈哈一笑,疑惑尽释:“原来如此。浮玉城的人也太过胆小怕事了,提起菩提庙就跟谈虎色变一样,害我提心吊胆了一整天。”那女子笑道:“可能今晚比较凑巧,路过的客商特别多。天色不早了,公子赶紧过去罢,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些朋友。”雷小木满是不舍地道:“以后去哪找你啊?”
“你若真的有心,明晚还到兰桥上等我。”
“兰桥?”
“刚才咱们相遇的地方不是有条溪流吗?那叫兰溪,因为溪流两岸遍地都是兰花而得名,溪流上的那座桥叫兰桥,而我抚琴的那个亭子叫兰亭。”
“哦,不过我恐怕等不到那时候,明天一早我就去等你好不好?”
“白天我有重要事情,只有到了晚上才有空出来。”
“那好罢。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希望你能来。”那女子扔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