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刁蛮气得咬牙。
“生气容易上火,小心屁股生疮!”天煞好不风凉地补了一句。
竟敢诅咒她屁股生疮?可恶!刁蛮低头看了看,见脚边躺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子,立即飞起一脚,看准天煞的脸踢过去。
那石子裹着刁蛮的怒气呼啸而去,却在到达天煞脸畔时,被他轻巧地握在手里,展开时,石头已经化成了粉末。
随后他嘴角勾起一丝邪邪的笑,有种漫不经意的味道,扬手对着天空一撒,无数粉尘顿时化作一只只流萤,飘扬在天空中,萤光熠熠,如同碎金渲染了昏暗的暮景,又如璀璨繁星点缀了寂寞的夜空。
刁蛮震撼无比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忘了眨眼,蓦地,耳边传来天煞飘忽如风的声音:“本王就送你们到此,后会有期!”
刁蛮猛然回神,登时一愣,眼前已然变了景象,不再是阴森的白骨地狱,而是回到了妖都入口处的桃花树下。夜空中,依旧繁星如织;对面,依旧遥山隐隐;断崖前,依旧桃花雨飞。
长在刁蛮头顶的桃花枝,数只金剪萤趴在那枝头的花朵里,宛如一朵朵小小的桃花灯。还有几只顽皮的,在花间游嬉。
“恩公!”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刁蛮抬头一看,目光一瞪,那停在树枝上的鸟儿可不是大仙!它果然没死!
还不等她开口,便见大仙扑棱着翅膀,迫不及待地向清弦飞去,而后趴在清弦怀里咕咕咕地哭了起来:“恩公,你可回来了!大仙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咕咕咕......咕咕咕......”
矫情的鸟儿!刁蛮看不下去了,对大仙道:“这才离开两天,你至于哭得生离死别似的吗?”
大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两天,都快五年了!咕咕咕......”
就离开不到两天,怎的还五年了呢?刁蛮不仅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什么五年?那太阳跑断腿也没跑那么快!”
见刁蛮不信,大仙擦了擦眼睛,抬头看着刁蛮,抽着气道:“你知道个啥?大仙我站在这桃树上,眼巴巴地望着对岸,从早到晚,从晚到早,不论刮风下雨,不论下雨刮风,整整五个春秋,我朝盼暮盼,头发都盼白了!”
刁蛮朝大仙头上一望,果然看见几根白毛,不过她还是难以相信:“只听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难道那妖界的时光飞转得比天上的还快?”
大仙没有回答刁蛮的疑惑,而是惊讶地“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呆呆地看着刁蛮。
刁蛮以为它发现了她头上的桃枝,摇了摇头,脸上难得浮起一朵和善的笑容来:“好看吗?”不料大仙却带着指责的语气回道:“为什么他们都倒下了,你还站着?”
“什么?”刁蛮愕然,“我不站着难道还躺着啊?”
大仙表情严肃地道:“恩公站着,你才能站着,恩公倒下,你得在恩公倒下之前倒下!”
“什么破理儿!”刁蛮不屑地道,“你不也没倒下么?就算是倒下了,也是假的!”
被说破假死一事,大仙也不觉脸红,得意地炫耀起来:“怎么样?本大仙装死的本领是不是很厉害?”
刁蛮不屑地嗤道:“装什么不好,你装死!简直丢了鸟族的脸!”
大仙见刁蛮瞧不上它的逃生绝技,拿出长辈教导晚辈的姿态来:“你还年轻,哪知道这世间妖,哪个没点傍身之技?那些个看不起装死的,结果一个个死得比本大仙还快!”
嘁!装死还装出自豪感来了?!刁蛮毫不留情地奚落道:“弱者追求的是生存,强者追求的是尊严!你这鸟儿是无法理解的!”
大仙仍旧谆谆教导:“没本事乱逞强死得更快!成为强者之前,你得保证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刁蛮懒得再理会大仙,看着躺在地上的一人一兔一龟一螺,心想既然大仙没死,那她也就不用操心呆子的终生大事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刁蛮遂撒开腿,怀着对自由的渴望,脚底生风地往山下冲去。奔了一截,身后追来大仙的声音:“喂!你去哪儿啊?”
刁蛮跑了一阵,又觉得这样不辞而别有点过分,别个不说,清弦对她是极好的,想到这儿,她又呼呼奔了回来,趴在清弦的耳边,轻声道:“我走了,你保重!”说完,在清弦脸上亲了一下,又风一般跑没了影儿。
大仙傻眼了,不明白刁蛮抽的什么风,又或者唱的哪出戏,正迷愣着,又见刁蛮又跑了回来,对着龟儿子狠狠地踢了一脚:“你让本刁蛮变不成人,本刁蛮大人大量,只是还你一脚,你我之间的恩怨,自此两清了!”
大仙见刁蛮竟然对奄奄一息的乌龟痛下杀脚,不由惊得倒吸了口凉气,浑身不自禁地颤了颤。
刁蛮踢完龟儿子,又弯身抱起地上的花螺,向崖端走去。
眼见刁蛮举起双爪,就要把彩衣扔下崖,大仙忙出声阻止:别......”一字刚出口,便见刁蛮扭头,表情阴狠地扫过来,大仙赶忙用翅膀捂住嘴巴,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刁蛮把彩衣扔下了山崖,走到兔子身边,一屁股坐到她身上,对着那张圆圆的兔脸,左右开弓,啪啪啪地扇了几耳光:“本刁蛮忍你早就忍够了!再见!”
大仙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对象就是自己,赶忙开口求饶:“我我我......没看见!”哪知刁蛮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觉一阵风过,眼前已经没了貂影,只剩几片桃花在风中飞扬。
不久后,兔子在一阵脸麻中醒了过来,左右看看不见刁蛮,问大仙:“刁蛮呢?”
大仙从惊悸中回过神,颤着声道:“跑跑跑......跑了!”
兔子一下提高声音:“跑了?去哪儿了?”
“不知道!”
“跑了多久?”
“没多久!”
兔子红眼一瞪,怒耳冲天,一拳捶在地上:“想跑!没那么容易!”
说完她猛地翻爬在地,像猪拱草似的嗅了嗅,确定了方位后,又像螃蟹似地快速向前爬去,很快消失在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