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未来悲剧结局的设想,或许我们真的能走到最后呢,我想。
“更何况,与你一起的婚礼怎能随意。”月清珩突然正色道,庄重的神情仿佛像是在宣誓一样,令我的心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你!”我气得跺脚,可又无可奈何。月清珩总是有无数的方法令我的情绪失控,只是那时不懂情爱,现在方知早在初遇之时,他于我便是不同的。月清珩,他很好。
这时,小宫缓缓说道“那便防周制婚礼吧,既简单细致,又端庄震撼。”或许是因为过去周王的遗憾,他的眼中带着艳羡。
“周制,尚可。”月清珩做了决定。我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婚礼当日,我们身着玄色喜服,月清珩牵着我的手,将上车用的引手绳递给了我,轻轻地扶着我坐上了由四尾白龙幻化成的四匹骏马拉的马车,随后,他便驾着马车离开了望乡茶斋,驶向姻缘司。
在去姻缘司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事情。
我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红绸,以至于红绸都有些发皱了,而我还不知道。
临近姻缘司,我的脑海开始一片空白,听到司仪说快到姻缘司的时候,我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红绸,一时之间,红绸掉落,我的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了。我说是一丁点都不紧张的,但是那终究只是我死鸭子嘴硬的一厢情愿的说法。
到了姻缘司,红玉小仙奉上瓦匜供我们濯洗双手,小心的不让繁复的袖口沁水,我轻轻的将手放到了瓦匜之中,水温并不高,有一种凛冽之感,让我瞬间从困顿中清醒过来,此举是谓沃盥之礼,以示长幼尊卑之别。
在我们的婚礼上,沃盥之礼也不过仅仅只是一个流程罢了,对夫尊妻卑没有任何的所指。
之后月清珩与我按着司仪的指示对席而坐,同食一只碗里的肉食,食之无味的咽下一片不知是牛肉还是羊肉的肉片,神仙并不会感觉到饥饿或是饱腹,吃饭只是因为个人的习惯而已,所以,对于那片毫无滋味的肉片我真的不想再尝试了。
随后,我们一同放下玉箸,举起面前的两瓣瓜瓤,瓜瓤里装着的是十分少见的甜酒,我们各执一杯甜酒喂予对方,是喂予对方,而非交杯而饮,二者有何区别,我并不是十分清楚。至此,同牢合卺之礼完成,合卺酒,不仅表示的是夫妻二人从此合二为一,永不分离,还寓意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是极美好的祝福。随后,我便被送到了月清珩的居所青禾居。
在青禾居内,我们还要进行仪式的最后一步,解缨结发。其实,解缨结发的礼仪并不在周礼之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月清珩一定要把它加进去,我拗不过月清珩,便只能听之任之了。我端庄的坐在青禾居内的榻上,看着司仪从我和月清珩的头上各取一截头发,放到了随时候着的侍女手中的托盘之中,月清珩起身,亲手解开为了这段礼仪而特意系在我头上的红缨,然后,我用红缨将两缕发丝绑好,放入香囊之中,交到了司仪的手中,后来,我向司仪索要香囊,司仪并没有还给我,说是不在他那里,我也便不再追要。解缨结发象征着夫妻二人永结同心,这也是结发夫妻的由来。
举行完仪式,就算是成功缔结婚约,而我也在婚礼之后恢复了神职。说实话,这场婚礼真是令人感到疲惫,受周礼的影响,整个过程,我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不过,那婚服真是漂亮,玄色的广袖长袍,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有暗红色的金丝绣纹闪现,既端庄又华贵,可惜的是,我只穿一次,就要被送回姻缘司的牵姻阁小心存放。
我轻轻的敲了敲微酸的脖颈,四处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月清珩的房间我来过很多次,可以称得上是这里的熟客了,可是今日的婚房却与往日大不相同。
房间内,目之所及皆是喜庆的红色,这倒与姻缘司很是相配,可是却和之前的青禾居大不相同了,也不知道,月清珩看到自己的居所变成这样会作何感想。
已至深夜,月清珩轻轻推开了房门,至此,我终于有了身为新妇的紧张感。相顾无言,我们认识了上万年,从前相见,从未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候,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尴尬。
傍晚时,行礼结束之后,我们就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之后要做些什么,我们也不是什么小孩子,自然也是知晓的。终于,月清珩开口说道。
“折腾了这许久,你也累了吧,不如我帮你把头上的珠钗都卸了吧。”我不知道那一刻的我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看来,月清珩是真的把我放在了心上。
那时的我好像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至今我还记得那日头上的珠钗有多重,压得我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不说,那日的我还举着这满头的富贵吉祥如意什么的各种金簪首饰去完成各种的礼仪,真的是觉得这头好像不是我的了。
我的发钗被取下后,月清珩也卸下了他头上用来固定发冠的玉簪,顷刻间,乌玉般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番慵懒的感觉,他拿起一杯茶水,无意识的吞咽,喉结滚动,诱惑异常,我险些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虎狼之心想要去蹂躏他。
但是,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我实在不敢再如此的冲动。可是,前人不也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有“有花堪折直须折”,所以……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那时满屋子的红烛燃烧时的“噼啪”声和月清珩被红绸映衬下朦胧迷离的眉眼,一夜无梦,再清醒时,已是天明。
我睁开双眼,发现月清珩还在床上,他直勾勾的盯着我,嘴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那模样甚是勾人。
他就那般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任何的言语,我不知道他这样看我看了多久,竟让我生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我不禁觉得这样的生活仿佛也不赖。
而我与月清珩之间的感情仿佛也在这一夜也发生了变化。
起初,我开始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每次回想起他深邃的眼睛我仿佛都要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后来,便是时刻不见他,便有一种想念的感觉。
对此,小宫吟了一句诗词“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笙笙说这是恋爱的感觉,鲛凌凌却说这便是思春了。
每个人对于这种感觉都有不同的说法,但我却是不屑一顾的。
当真可笑,这三个人中,只有小宫围观了一场爱情,对情感之事的建议能有那么一点的可取之处,其余二人,跟甜甜的爱情有什么关系,所以,她们两个说的都不足为信。
可是,小宫说的好像也是那个意思……
而我,竟然未曾反驳……
我似乎真的有点喜欢月清珩,无关千年的岁月的陪伴,只因为月清珩这个人。
这数万年来,我认识的男仙也不少,也不是没有机会与男仙成婚,只是因为我不想。可是,当月清珩说嫁给他时,我想的却不是当场反对,而是惊讶,更甚是尘埃落定的安心。
我是喜欢月清珩的,只是我还不知道。千年以来,一直都将月清珩摆在了亲人朋友的位置上,一时之间,难以转变,未能察觉我对他的真实情感是什么,也不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