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的古董大多数都是地里刨来的，品相不一。而败家子们的东西基本都是祖上传下来的，那些东西祖上也是当宝贝收来的，保存得当，品相完整。
这些败家子呢，也许为了抽一口大烟，也许是为了赌场翻本，又或者是为了某个姑娘，反正把那些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全当成萝卜白菜卖到了阿吉的手里。
当然阿吉多多少少还会帮着处理一些见不得台面的东西，这都是他赚钱的路数。值钱的他就会自己留着，不值钱的就便宜卖给几个作假的行家，他们拾掇拾掇也能卖起价来。
不过这是人家的本事，与他阿吉无关，他顶多也就是换两钱混个温饱。
近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了。
乡下人和败家子们是越来越少了，三昆城的可不止阿吉一个人干这营生，教了几次“学费”之后，这些人倒是个顶个的聪明起来了，这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了。
今日，两人从清早出门一直晃到了晌午，阿吉是鼓足了腮帮子喊，最终才用五个铜子收了一个破瓷碗。
这破碗裂成了两半，要不是看着是景德镇的窑口，阿吉都不想要。古董就看个品相，这都裂成这样了，几千块钱的东西也就剩几块了。
找个实惠地方，随便吃了口午饭，两人无聊地靠着墙根晒太阳。
阿吉弄了块破布扔地上，摆上那破碗，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喊着收古董。
贺玉则靠着墙根假寐，眯着眼睛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冒出一个穿戴齐整的年轻妇人，来到了两人面前。
“哎，两位师傅，我这里有个东西，你们看收不收？”那少 妇轻声细语，慢慢地从腰间掏出一颗圆滚滚的珠子递了过去。
阿吉接过那珠子，面上有些漫不经心，可心中却是有些激动。
他拿着珠子对着阳光照了照，那珠子透出一种莹润的翠绿色，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阿吉心中狂喜，嘴上却假装很随意地说道：“哎，我说这位大嫂，你这东西虽然看上去像块玉，可它实际上只是块水晶，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这珠子当间还有一点裂，不值钱呢。”
那少 妇却笑着说：“哎呀，师傅，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不明白。不过我们家那位说了，这东西至少能值十个大洋，你看你要是觉得合适就拿去。”
“什么？”阿吉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摆摆手道：“大嫂，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值十个大洋。。。你看咱们相遇即是有缘，这东西本来就不值钱，我出五个大洋怎么样。你看这东西买回去也不好出手，这要是砸手里了，我可就赔了，我这可是担着风险的！”
少 妇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伸手就要去拿那珠子，气道：“那你把东西还给我，我不卖了。”
阿吉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将这珠子还给了她，嘴里还说：“大嫂，你别急啊。咱们走街串巷靠的是信誉，是担当。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啊，我也不会欺负你个女人家啊。。。这样吧，八个大洋，八个大洋你看怎么样？你要是愿意啊，咱们就成交。你要是不愿意啊，你转头就走，我保管不再喊你。”
说罢，阿吉把珠子交到了少 妇的手里，这反倒是让那个少 妇有些为难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少 妇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脸上都能看出哀伤。
思考了片刻，少 妇突然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卖给你就卖给你吧。呐，拿去，八个大洋给我。”
双方交易完毕，阿吉贱笑道：“大嫂，我跟你说，你算是赚了大便宜了，要不是碰上了我，哪个憨货会花八个大洋，买你一块带裂的水晶。”
少 妇闷不作声，收了阿吉的八个大洋，用手帕包好，放进腰间的荷包里。然后白了阿吉一眼，沉着一张脸就快步走开了。
等少 妇走远了，阿吉开始沾沾自喜地对着贺玉炫耀：“看到没有，什么叫专业，大爷我这就叫专业。这一出一进，最少赚了五百大洋！”
这时候，贺玉开口说话了：“走吧，咱们快跟上那个大嫂，看看她要去哪里。”
阿吉一愣神，突然一脸坏笑着看着贺玉，面上一副了然的样子：“哦，原来你小子好这口啊，那咱们就跟上去。”
贺玉被阿吉说得一愣，奇怪道：“这一口？哪一口？”
阿吉一副“你懂”的表情，冲他眨了眨眼睛。
贺玉可没管那么多，那少 妇已经走远了，再不追上去就来不及了。
他站起身来，就朝着少 妇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阿吉赶忙把珠子收好，匆忙地收拾了摊位，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很快就跟上了少妇，却发现这小媳妇大路不走，尽捡小巷子走。
两人跟在她身后转了半个时辰，看着她买了一些吃食。接着又是兜兜转转几里路，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宅子跟前。
这宅子虽然有些破旧，可从外面看来，还是挺气派的。只是由于年久失修，导致砖瓦残破，就连大门上的红色朱漆都已经斑驳地看不清颜色了。
少妇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闪身进去了。两人远远地看着，心中有数。
阿吉用胳膊碰了碰贺玉，贱笑道：“哎呦喂，没想到兄弟喜欢这样的调调。你放心，今晚我就把这小媳妇给你弄出来，让她跟你洞房！”
贺玉一听顿时怒了，呵斥道：“瞎说什么呢！我说你个胖脑子里天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好歹是个精明人，没看出什么蹊跷来吗？”
阿吉顿时一愣：“蹊跷？ 什么意思。要我说啊，那大嫂子长得又难看，人也干瘦，一看就不好生养，要不是兄弟你好这口。。。”
贺玉被气死了，赶紧拦住了阿吉的话头：“停！停！停！老子算服了你了，你这猪脑壳里怎么就只有女人、女人、女人的，难怪被人家砍了个半死。。。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刚刚收的那颗珠子，是一颗含在死人嘴里的镇尸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