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坏事?我能干什么坏事?”阮惠婧一吓,靠在了墙上,嘴硬道。
“今天晚上,你是不是跟男人在一起啊?”阮惠婷得寸进尺。
“你……你怎么知道的?”虽然晚上的饭局还有一个缪欣茹,但确实是男人居多。非要说自己是跟男人在一起,好像也不能说是错了。
“你都承认是跟男人在一起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自己说吧,你们孤男寡女的,在一起都干什么了?”阮惠婷气势全开地伸出一只手撑在阮惠婧的一边,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什么孤男寡女啊,我们很多人的好不好?”阮惠婧这才听出阮惠婷话里面的破绽,没好气地推开她,就想要回去自己房间。
可是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土地征用工的事情,又停下了脚步。虽然她知道这个事情告诉阮惠婷,自己肯定也是要被她怪罪的,但是相比起阮母和姚惠女的发疯,她感觉还是阮惠婷的怪罪比较容易接受一些。因此想先跟她要个主意,免得被家里人围攻的时候,束手无措。
所以她转过身来,看着阮惠婷迟疑地开了口:“小囡,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阮惠婷正在思索着她的话,猜测着她跟一群人在一起是不是唱歌跳舞去了。如果是的话,这唱歌跳舞又是什么性质的,是葛俊成想要跟自己朋友正式介绍她了,还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所以用一群人来掩饰。
这样想着,心里就盘算着怎么套套她的话,看她到底跟葛俊成发展到哪一步了。因此根本没有注意阮惠婧停住了脚步,一下子就撞了上去,直接将阮惠婧撞了一个屁股墩,她才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干什么啦,走得好好的干嘛突然停了下来,你属狗熊的啊?顾前不顾后的,是不是玩傻了?”
阮惠婧坐在地上,两手撑在身边,差点没气死。明明是她撞的自己,结果倒好,她还来了个猪八戒倒打一耙,于是也不服气道:“你才是属猪的呢,你猪八戒倒打一耙啊!”
“对啊 ,我是属猪的啊,你才知道啊。”阮惠婷歪着头看着她,“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事啊?”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称呼的。如果哪一次阮惠婧突然叫她小名了,那么不用问,一定是她有无法解决的事情要求助于她了。
果然,被阮惠婷这一问,阮惠婧的思路瞬间就回来了,支吾了半天,开口说道:“小囡,事情有点麻烦,一会儿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啊。或者就算你要生气,也等我说完了再生气,不要打断我,行不行?”
阮惠婷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没理她,转身坐到沙发上,把脚往茶几上一搁,说道:“你这个样子已经告诉我了,你要说的准没好事。所以我不能保证我不生气,你爱说不说。”
阮惠婧苦着脸爬了起来,就知道阮惠婷是这个态度。但是就算这个态度,她也不能不说啊。相比哥哥和弟弟,阮惠婷显然更有能力,不然她也不能读到高中毕业,也不敢一次又一次地参加高考吧。所以相对来说,她对这份工作的期望应该是最小的,大不了自己以后跟黄局长搞好关系,让他帮忙给阮惠婷也找个工作,总比低声下气去给姚惠女谩骂要好。
因此她起身走到沙发旁边,挨着阮惠婷坐了下来,看着她问道:“县里要修一条沿海公路,正好要从咱们家那里过。所以咱家这次要给沿海公路让路了,要搬走了。”
“哦,你说的是征地吧。我知道,有房屋补偿款,村里也会给新的宅基地。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有你的份儿?”阮惠婷看着她,心里好笑,却也奇怪。
阮惠婧虽然说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再不灵光,阮母都唠叨了二十年了,她也应该明白了,这房子跟她们姐妹俩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这倒不是父母偏心,而是国家政策就那样,儿子有宅基地,女儿没有。当然,近几年国家推广计划生育,好了一点,女儿户口在本村的,也能继承宅基地了。但是对于他们这样兄弟姐妹一堆的家庭来说,好像并没有区别。所以征地也好,搬家也罢,跟她有关系吗?她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啊?
见阮惠婷不说话,阮惠婧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继续往下说:“这一次的土地征用,除了以前的那些条件以外,每户还有一个土地征用工的名额。”说到这里,阮惠婧顿了顿,“可以转户口,还能有一个国家单位的工作。
阮惠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收起脚,盯着阮惠婧:“等等,等等,你这些消息,都是听谁说的?是葛俊成告诉你的吗?”
“葛俊成?”这下轮到阮惠婧懵了,这和葛俊成有什么关系啊?“不是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对啊,葛俊成又不是国家单位的,他怎么会知道。但是难保他人脉广,消息灵通啊。阮惠婷沉吟着:“不是葛俊成说的,那还有谁?你这才来县城几天啊,就认识了那么多的人吗?对了,那是不是宋伟东打电话给你了?”
“也不是。”阮惠婧第一次感觉到,阮惠婷跟不上自己的思路了。别说,这感觉还不错,因此高兴之余,她也没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是宋二叔说的。”
阮惠婧也算是留了一个后手,在没有弄清楚家里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之前,她还不能把黄局长说出来。她怕母亲或者姚惠女,直接就冲去交通局要说法去了。到时候给领导惹了麻烦,恐怕连自己的工作都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能去?”阮惠婷在短暂的吃惊后,很快抓住了重点,“还是说,你想要这个名额?”
阮惠婧慌忙摇头:“小囡,我跟你发誓,真的不是我想要这个名额的。”
阮惠婷心下一凛,这话说的……她压下心里所有疑问,看着阮惠婧,语气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别把话说得一截一截的了,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吧。挤牙膏一样,你说着不烦,我听着还烦了呢。”
“好的,我说。”阮惠婧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又组织了一遍语言,这才说道:“这次土地征用工的名额是好几个单位的,我知道的就有环卫所,烟糖公司,供销社什么的,听说政府大院也有一个名额,是门岗。这些名额当中,最好的要数交通局的岗位,是办公室秘书,但是人家是有条件的。”
阮惠婷看着阮惠婧,心里却寻思开了,办公室秘书的话,不管什么条件,她也应该是符合条件的吧?而且现在招工不是都要考试的嘛?招工考的话,整个岗下村,考得过她的应该还没有吧?难道说,阮惠婧跟自己说这些,是跟她来通气的?怕她得到了名额被家里刁难,所以跟她先打个招呼,那她也太看轻她了。
不过仅仅是通个气的话,她这个态度似乎不太对头啊。
“什么条件?”阮惠婷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阮惠婧有点心虚地说道:“要女性,二十五周岁以下,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学历初中或者以上都行,要容貌出众的。”
阮惠婷脸色一沉,学历只要初中,显然自己是没有优势了。而且有工作经历,容貌出众,这不就是为了阮惠婧量身定做的吗?她看向阮惠婧的目光带上了更多的深意。
阮惠婧被阮惠婷盯得有些发慌,忙解释道:“小囡,我也不知道有这样的条件的,我跟宋二叔提到过你,但是宋二叔说了,他们需要有工作经验的。”
狗屁的工作经验,当了一个月都不到的售票员,也算有工作经验?这分明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招聘条件。为什么,明明她哪里都不比阮惠婧差,而阮惠婧呢,除了一张脸长得比她好,还有哪里比她好了?
可就是这么一张脸,单位招聘要的也是她,老板找对象喜欢的也是她。说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分明就是什么数理化,都比不过貌美如花呢。
“那土地征用工需要招工考吗?”
“招工考?不……不知道啊。”阮惠婧轻咬着下唇,“宋二叔让我明天就去交通局找他,算是报到了。”
“招工考都不要,那不成了特招了吗?”阮惠婷心中悲凉,却也无可奈何,“那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她两手一摊,“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我也没啥关系啊。对了,是不是你有了好工作,想要请客啊?那行啊,你说去哪里都行,反正我就是个乡下人,哪儿都没去过,去哪里都是见世面长见识的。”
“小囡,你别这样。”阮惠婧小心翼翼地去抓她的手,“我想过了,既然家里就我符合这个条件,那我也没有不去的道理。我要是不去,我们家又没人符合条件了,这个位置就让给别人了,那也太不划算了是不是?”
“让给别人?那我们家的名额呢?”
“宋二叔说了,名额还给,但是去哪个单位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环卫所,也有可能是供销社啥的。他还说如果是阮平庄或者阮平杰要了名额的话,还是去环卫所好一点,他们这次招工的有环卫车驾驶员。”
“既然只有你符合条件,那你还担心什么?”阮惠婷嘴角挂着笑着,目光却很冷,“怕阿姆骂你,还是怕姚惠女闹事啊?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只管把刚才跟我说的话再跟爸妈说一遍就好了。这样好的工作,让给别人还不如给你呢。不管怎么说,你总归姓阮,你要是得了好处,还能忘了哥哥弟弟不成?”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着,你就是想忘,他们也会有一万个办法,让你牢牢记住,心怀内疚,从今往后后不得不俯首帖耳,不敢再有半点推脱。所以,得到这份工作,真的是好事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阮惠婷冷冷地笑了,美丽可以让你得到更多的选择机会是没错,但是到底选哪一条路,需要依靠的却是聪明的脑子。而显然,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给了阮惠婧美貌,并没有把聪明也一起给了她。就在那一瞬间,阮惠婷又对自己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