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玄语入宫 再无人和
书名:一山鸣 作者:醉是无月 本章字数:2463字 发布时间:2021-11-25

仅是这一昼夜的功夫,漠南回鹘就变了天,女王遇刺,新晋的二公主掌管朝堂大局,虽在与拥护大王子的群臣对弈,却有压倒性的优势。


那日,淳于昭前脚刚出客栈,苏拉便赶到此地,匆匆忙忙拉起玄语就往外跑。待修吾拦住二人,才问了明白。原来今日漠南回鹘女王传旨要闭关修炼数月,这闭关期间服用的丹药,皆要试药女侍当面验过才行。今日苏拉表姐当值,正是假扮女侍混入宫中的大好时机。


苏拉急切道:“你等得不就是今日么!还有何机会能让你如此近的接触女王?”


转机过于突然,却着实是个好机会。


苏拉又道:“若是突生变故,有表姐护着,你也可全身而退。而且试的都是补血益气之药,并无损伤。试药地点在女王寝殿,没有重兵把守,如此的机会千载难寻!”苏拉见二人仍有迟疑,又劝道:“玄语!哪怕是见,你也算是见过女王,不枉此行啊!女王一年半载也未必会亲自宣召试药女,若是错过今日,便又要等一载!你可知,女王入关修炼,怕是个把月,都出不来,你这千里迢迢走一遭便是枉费了啊!”


言罢苏拉拽着玄语便往外跑,修吾阻拦道:“且慢,白易欢临行前曾叮嘱,莫要轻举妄动。”


苏拉:“白易欢去哪了?再过一个时辰女王便要闭关了,等他回来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玄语握住修吾的手道:“修吾,我愿一试!既然机会来了,我又怎能错过!先前白易欢也说,此事便是要寻个天时、地利、人和。如今虽人不在,但这天时地利皆占,若是万事俱备,只怕那女王早已闭在关中不出来了!”


修吾虽觉不妥,但这机会着实难得。她本再想与淳于昭商议一二,却怎么都寻不到他,时间紧迫,又恐留下字条落得把柄,所幸二人便跟着苏拉一起向王宫奔去。


入宫试药只得一人,修吾本意是自己去,奈何她相貌过于出挑,只得在后门等着。表姐出来,刚要将二人带走,修吾忽地又将玄语拉至近前,耳语道:“你可还记得宫殿的布局图?”


玄语点点头。


“若不成功,便往御膳房方向跑,那边翻过宫墙便可进入丘陵,我在墙外等你。”


玄语欲要离去,修吾又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无论成功与否,定要全身而退……莫要急着出手,此次不行,我们再试。”


表姐用回鹘语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缠绵!”


修吾做着最后挣扎:“我武功在她之上,难道就没法子让我去?”


苏拉连忙劝阻,“都说过了,你身高、相貌太过惹眼,哪有个女侍的样子!莫要误了时辰!”


玄语握着修吾的手道:“放心!等我!”


看着玄语离去的背影,修吾心乱如麻,惴惴不安,整个人似油锅上的蚂蚁。心中不断祈祷,师妹定要平安无事。


玄语被表姐安排着换了衣裳,苏拉怕被认出,只得在一处闲室中躲着。表姐并不会说汉语,两人手势交流。表姐示意玄语,出了这个门,一是莫要四处看,二是莫要再开口。玄语跟在表姐身后,在这百转的回廊中急步前行,大脑一片空白,如梦似幻,她一时间竟分不出眼前一切是真是假。她曾千百次的幻想刺杀女王的情景,只是做梦也没想到,现实竟是这般模样。突如其来的机会让她心中涟漪跌宕,手足无措,表姐突然止步,让毫无准备的玄语险些撞在她身上。


只瞧前面女侍排成一队,表姐打量着玄语的身高,让她站到中间不显眼的位置。玄语跟着众人在此排着,也不敢左右侧目,心中盘算一会要如何出手。方才更衣之际表姐将自己的银针、飞刀、探路石都收走了,幸而玄语把爻蛇缠在了大臂上,才没被发现。


不一会,一位女官打扮的中年妇人走来,数出了十名女侍,带着进了女王寝殿旁的侧房内。房间甚小,门窗紧闭,屋内昏暗,表姐毕恭毕敬地与她交谈,等在室外,并未进来。这女官将门关上,对屋内的十名女侍挨个搜身。玄语一惊,连忙闭目唤醒爻蛇,让她从自己臂上爬下去。那爻蛇只软软地,如泥一般掉了下去。待女官搜完身,又缓缓地顺着玄语的腿,爬了上来。这是玄语第一次唤醒爻蛇,看它懒懒的样子,睡意朦胧,幸而还算听话。


待搜身完毕,趁众人走向门外之际,表姐挤进屋来,假意帮她整理衣袖,将一根发丝粗细,拇指长短的针别在玄语里衫袖口处,并示意她针尖有毒。只见针尖黑紫,玄语心中暗道,莫非是苏拉告诉表姐自己善用银针?这二人真是心思缜密。


众人排好,大气都不敢喘的在殿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一女官将她们唤进去。虽是白日,这殿内却烛火闪动,香烟袅袅,这烟乍一闻并不香,再一嗅,却沁入心脾,顿觉置身春潮花海之中,皎日暖阳之下,四肢舒缓,心神恬静。这殿中并未如想象般金碧辉煌,反而与中原风格颇为相似,木竹相映、古朴雅致。穿过层层朱砂幔帐,隐约见着远处龙凤座上,斜依着一个女子,身材曼妙婀娜,青丝垂落两肩。她懒懒地样子,玄语不知为何会想到蛇。两旁仕女簇拥着,或是打扇,或是捶腿,或是奉茶。


女官命众人驻足、叩首。十人被排成两排,跪于殿内,又每人发了个二寸小金碟,捧于手中。玄语不知何用,便看着前排人,学着样子。只见琉璃纱帘半挑,隐约露出那女子的侧脸,玄语不敢抬头,只得侧目观瞧。那女子从锦盒中随意选出十颗药丸,让仕女放到众人金碟上,玄语见无人敢动,她便也举着金碟不动。


想来这幔帐后面的便是漠南回鹘女王了,一路走来,仅瞧见殿外有两名士兵把守,这屋中仕女应该好对付。玄语侧目看着殿中每人所站方位,想着一会要如何出手,要对女王身体何处施针,之后又要从如何逃走。就在此时,她瞥见女王身边站着一位老媪,花甲之年却精神矍铄,气息沉稳,看样子应是位高手,须得加倍留心。


只见女王“嗯”了一声,前排女侍便捧着金碟,将药丸倒进了口中,随后起身,跪在了后排。前面无人挡着,玄语这才侧目看清了女王的样貌。这张脸虽肤若凝脂,透过双目却能看出岁月沧桑。这张脸并不陌生,反而颇为熟悉,儿时的记忆,瞬间历历在目。她挽起自己双手的模样、立于近前说话的模样、深夜坐于床边的模样,恍如隔世。再回过神来,女王正巧与她四目相对,似发觉她的异样,玄语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抽出袖口毒针,向女王颈部射去。那女王将手一抖,二指稳稳夹住。只听一旁宫女用回鹘语大喊:“护驾!护驾!刺客!刺客!有刺客!”


玄语本想用鞭再攻,但如此一喊,恐引来官兵,只得飞身向外跑去。迎面正好遇上门外把守的士兵,玄语抽出爻蛇便是两鞭,飞一般向殿外奔去。辨清方向,按约定,向御膳房逃去。


女王和那老媪见着玄语手中爻蛇,暗使眼色,向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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