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长是孤儿这件事,李敢并未觉得奇怪,事实上他当初也曾往这方面去猜想过,一般说来,那些被人收为义子义女的多半都是孤儿。
可是令他万分吃惊的是,陈继长父母的牌位竟然被供奉在陈府,而且还是在一个这么隐藏的密室内?
这又是为什么?
他刚才看过那些祭品,很新鲜,应该不会超过三天,还有密室内浓浓的香火味,他敢断言,这个地方至少每隔三天都会有人过来烧香祭拜。
如果是老爷子悼念故人,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理由只有一个,这两个人是被老爷子所杀。
细思极恐,李敢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他甚至闻到了牌位上面散发出来的阵阵杀气。
当听到陈灯接下来的解释,他心里的这团迷雾才逐渐消散。
二十年前,陈府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陈顶天夫妇为了保护将要临盆的夫人,也就是陈七的母亲,相继惨死在了那些蒙面杀手的刀下,留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陈辅顺夫妇抱着那个婴儿跪在陈顶天夫妇坟前痛哭流涕,并对天立誓,不管今后的路有多难走,他们都会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
事实证明,他们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小继长就这样在锦衣玉食中快快乐乐度过了十年,十岁那年,陈辅顺将他送到了青城山上的尼山书院读书。
事先说明一下,尼山书院乃是整个锦国最好的书院,寻常人家的子女根本就进不去。
陈继长在书院一待就是十年,十年后回到陈府,陈辅顺二话没说,就将府上的事务都交给他,也算对得起他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块冷冷冰冰的牌位,李敢内心百感交集,他们对陈家恩重如山,老爷子偏袒溺爱他们的儿子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那个陈继长他会体谅老爷子的一番苦心吗?只怕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以他的品行,必定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老爷子让陈灯领我来这里,目的就是希望我和陈继长能和好相处,为了当好这个和事佬,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罢了,只要那家伙不要再没事找削,我也不会主动找他麻烦。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李敢抬头再次扫了一眼墙上的画像,加上陈顶天和叶红,总共二十四个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画上的这些人应该都已经故去。
他真的特别想知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灯叔。”
“老奴在呢。”
“墙上这些人您都认识对吧?”
“是的。”
“父亲以前是做什么的。”李敢强调了一句:“我指的是发家以前。”
“老爷他……”陈灯面色犹豫,沉吟片刻,说道:“时机一到,少爷自会知道。”
“什么时机?”
“少爷您就别难为老奴了,您知道,老奴一直都听老爷的,老爷说什么,老奴才敢做什么。”
对方越是这么吞吞吐吐,就越说明这其中隐藏着太多的不为人知,李敢就越想知道答案,他斜睨了老人一眼,刚要继续追问,突然,他的耳垂动了一下。
一声婉转凄凉的笛声传进他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佩琪的呼救声:“七哥,七哥……”
“坏了。”
他不由分说,快速原路返回,陈灯不知原因,但见少爷行色匆匆,意识到情况不妙,忙不迭的跟着跑了出去。
李敢以飞奔的速度跑出密室,回到客厅后却不见了陈辅顺的踪影,那张躺椅还在微微摇晃,看样子人应该刚离开不久,奇怪的是,屋内的其它东西并没有遭到破坏,地面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他立马推门出去,走廊的长椅上空无一人,他记得进门前,佩琪就坐在这里等他。
陈继长?
李敢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名字,随即向身后的陈灯打听陈继长的住处。
短短的半盏茶功夫,老爷不见了,佩琪姑娘也无端失踪,陈灯心急如焚,如今听李敢这么一问,他愣了一下,赶紧领着李敢向陈继长的住所赶去。
陈继长正和三个狐朋狗友在屋内喝酒,每人身边还有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陪着,欢声笑语,莺莺燕燕,好不潇洒。
“继长兄这刚一回来就请我们弟兄几个喝酒,看来心情不错哦。”
“依我看,继长兄一定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我看也是,继长兄这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啊。”
“分享个屁,我哪有什么好消息,家里来了个瘟神,我现在愁都愁死了。”
“瘟神?”三人相互一愣,其中一人道:“继长兄说的可是你的弟弟陈七?”
“狗屁弟弟,他是他,我是我,别将我们两个混为一谈,扫兴。”陈继长一脸厌恶之色,自顾自喝了一口闷酒。
那三人皆是锦都城内臭名昭著的市井混混,自然知晓他与陈七不合,所以才故意激他。
“听你府上的人说,陈七少爷变化很大呀,以前的七少爷哪一次见到我们不是跟条丧家犬一样,没想到如今像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
“陈七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继长兄,看来你以后有罪受喽。”
“管他是个什么灯,能耐大又如何,现在的陈府是继长兄在当家,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哥仨的嘛,他今后要是再敢对继长无礼,我们兄弟几个绝不会放过他。”
“说的对。”
“没错。”
看着兄弟三人义愤填膺的样子,陈继长心里觉得好笑,别说你们三个,就算再来三个,也不一定是那那小子的对手。
“嘭……”
众人喝的正尽兴,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屋里的三个混混吓得手一抖,杯里的酒全撒在桌子上、地上,陈继长酒刚落喉,噗呲一声全喷了出来。
那几个女人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李敢气势汹汹的走进来,瞟了一眼满桌的美味佳肴,移开目光,缓缓落在了那些个满嘴流油的男子身上,后者瞧见他那杀人的目光,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那些女人压根不敢抬头,她们虽然没看到对方的脸,可她们并不傻,能在陈府踹门的,除了那个恶魔少爷,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胆子?
“哥几个喝得挺欢啊。”
李敢冷冷的扫视着他们,其实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渐渐打消了对陈继长的怀疑,一来是因为那个熟悉的笛声,二来陈继长可是个名校出来的知识分子,不大会也没有必要干出这种蠢事。
只是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请来了这么多“贵客”,李敢仔细留意过那三张油腻的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不能排除他们没有作案嫌疑。
陈继长也不是吃素的,陈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心中的怒火一下爆发出来,他猛然起身,一掌拍在桌上,吼道:“陈七,你无礼,未经允许就敢闯进我的房间,实在太……太……太过分。”
李敢不急不躁,冷冷一笑:“先看看你自己的手吧。”
陈继长不置可否,把手翻过来一看,这才发现手心处被碎碗片划开了好几道口子,一时间,鲜血淋漓,他顿时惊叫一声:“血啊。”瞬间晕倒在地。
那三人见状便想偷偷溜走,李敢大喝一声,“一个都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