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们齐聚学校篮球场边草坪,七嘴八舌商量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被贼惦记过的地方始终是不安全的,贼看中的是那个位置好偷,不是她们东西好,得把房子换了。”
我们一行七个人手挽手,往人行道上横排走,脚步统一,笑声附和,有人来往时,甩着尾站成竖排让路,没有人觉得麻烦,我们脸上洋溢着时光里最美好的。
陪着小三和小二去同房东说此事,你一言我一语,七对一,说得房东左右难顾,无奈地张着嘴半天接不上话,活像一个被按了暂停键,停止在时空里的人物。我们本来是要退房,但是房东想起来三楼还有房,换了三楼的房间给她们,下面有铁门锁着小偷上不去,并且过两天,房东家会去接来他家寄养在乡下的狼狗。
他张牙舞爪,瞪眼发狠形容着那狗的样子,绝对安全。我们相互交换一转眼神,了然于胸,暂时住下。
小四说我们加起来是一棵巨大的树,树上只有七个枝丫,大树干是我们之间坚不可摧的情意,将我们托往蔚蓝的空中,终有一天我们会一起触到云端,拥抱到未来世界的美好。
那段时间小四特别喜欢‘张杰’,不知道是哪股莫名其妙的风把张杰吹到了她的眼前。
整天走路唱着张杰的歌,做作业听着张杰的歌,就连做梦也在张杰的演唱会上狂嗨。
一个没课的周天,我在‘请你喝’奶茶铺门口与她撞了个正着,她像根电线杆杵在奶茶店门口一动不动。
我偏着头晃到她眼前问她,“你杵这里干嘛?喝奶茶吗?我请客!”
她脸上露出不愿我打扰的表情,急匆匆回我,“等会儿。”
我想起电视里中了邪术的人,就这样有些愣头愣脑的,心里一紧,又仔细看了看她,眼神呆滞,但是一脸享受,不应该是,看来我是邪门妖术电视看太多想远了。
几分钟后,她像是从狭小的口袋里拿出的棉花,忽地膨胀开,左蹦右跳拍我肩膀,“嗨!姐妹儿!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不再拘束紧绷着。
面对眼前吃了兴奋药似的她,“看我葵花点穴手”我在她背上甩了两指头。
“排山倒海。”
她刚要一掌推向我,我急忙出话,拦住她看起来将控制不住的力气,“你刚杵这里干嘛?中了十香软筋散动不了了?”
她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用念快板似的快语对我说:“你脑袋浆糊塞满了吧!店里的歌张杰唱的。”
我仰天长叹,“张杰,请你把这中了你的毒的人拖走斩首,”我哪来的闲心注意奶茶店放谁的歌,只得无奈微闭着眼左右摇头,“没救了你。”
小四那段时间对张杰的痴迷程度,跟被妖精施了媚术的猪八戒没什么两样,我们几个面对她只剩下了不停摇头。小大总在我面前嘀咕,这么下去高考可怎么得了。
周一晚上放了晚自习,回去的途中我路过一家明星专辑店面,外面墙壁上贴了一张张杰的海报!大半壁墙的大小,我心想,要是小四能有那么大一张海报贴满墙壁,那不得开心到外太空去,我进店问有没有那样大的海报卖。
老板说那是商家配送的,没有那个尺寸的卖。
我转念一想,“那外面那张卖不卖?”
“不卖,难拿下来,拿下来了也不卖。”老板铁着一张脸,一看打感情牌也是无用,我泄了气,拽着双肩包肩带,踢着变得笨重的步子慢慢离去。
倒在床上时我突然生出了一个邪念,“今天晚上夜晚时分设置一个闹钟,约小五把那张海报偷回来,送给小四作为下星期她的生日礼物!”
跟小五打电话商量完,半小时后,我的门被重物撞得嘣嘣响,我看了看挂墙上的菜刀,正准备拿上它去门边,小五在外面不耐烦开始嚷嚷,“小七,你大爷的开门呀你!快沉死我了,快点。”边喊边撞门。
“来了,来了。”我急忙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真是让我瞪足了眼,还好小五壮,不然怎么搬得动。她扛着升降楼梯靠门框上喘着粗气。
我傻眼了两秒,“你弄这干嘛?拆庙?”
“哎哟!”我揉着脑袋。
啪唧,她把楼梯扔地上,狠狠戳了戳我脑袋,“要不小六怎么说你是傻包,你在电话里形容,那海报大到铺满一壁墙,不拿楼梯,你难道是蜘蛛会徒手爬墙?”
我瘪着嘴瞅她。
“看什么看,我这累得,赶紧倒杯水啊!有这待客之道吗你?”
她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吱嘎一声。
“我的床今晚要是垮了,我让你一年吃不上早餐你信不信,瞧你都胖成啥样了还不减肥。”
她接过水,仰头一口见低,躺在床上四仰八叉。
我瞅她那熊样,头疼一拍脑门倒她旁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俗话说得好,夜黑风高月……”
我打断她的话,“今晚没有月。”
她把手搭我肚子上,“那就夜黑风高时。”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直到床头的闹钟狂响,我忽地翻身爬起,推小五,“小五,快,偷鸡摸狗时到了,赶紧的。”
她吧唧嘴,慵懒地揉着眼,“拉我起来,我们走。”
我们俩抬着升降楼梯来到店子门口,小五用力一甩,把楼梯搭墙上,“这海报果然大。”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
“给你点颜色你还想开染坊了是吧?梯子扶稳了。”
我抬眼跟着小五的身影,路灯的光线在身侧闪动,我眯起眼,海报上张杰的黑色耳机尤为招眼。
“这要从哪里开始拆?”小五扭腰盯着我。
“左边,图钉订那里了,树叶的影子刚好覆盖掉了,你那个角度看不到。”
“你把梯子往左挪一下,我手够不着。”
我龇牙咧嘴晃了晃楼梯,“我细胳膊细腿的,你这么大块头还加一个楼梯,合着你把我当大力水手,你下来,重新爬上去。”
“你说说你这小身板除了吃还有何用?”小五边和我互损边退下楼梯。
“有什么用,你说有什么用?”我得意地扬起嘴角,用力晃楼梯,她在上面歪歪扭扭,死死抱紧楼梯,本来人就笨重,跟个狗熊抱树杆似的,逗得我狂笑。
“你等着我下来有你好看的。”
“你来呀!你来。”我伸出舌头戏弄她。
只见她咬紧牙关,一个快速的飞身,跳了下来,笨重的身影冲我直压下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几秒钟的时间,随着哐啷一声,我的大叫声惊醒了沉睡的夜色。
我们俩倒在地上,楼梯压在她身上,她压在我身上,胸口沉闷,我努力喘着气。
感觉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我努力挣扎憋出话,“小五,你大爷的赶紧打 120。”
话刚说完,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