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泽等人追至一半,路遇分叉路口,犹豫不决,便随意拣了一个方向追去,正与柴伯骏相反,柴伯骏得以逃过一劫,但他行踪已暴露。
七大派火速过去,仇万渊、骆易飞、韩惊天几人最先到达,三人寻仇心切,但有前车之鉴,为保万无一失,众人先商量计谋,有个年青小伙儿却溜边儿走了。
韩惊天不悦,斥声叫住,“松儿,你要去哪?”那人正是韩惊天独生子韩柏松,他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出去走走。”韩惊天叮嘱道:“大仇未报,不许离开。”
“我有分寸。”韩柏松应了一声,独自离去,天一擦黑,他却躲过众人目光,逾墙而走,刚一落地却发觉背后有人跟踪,他不动声色地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叫喊:“韩家师兄,你去哪儿?”
两个声音自暗处传出,原来是蓬莱门的苏奕飞和茶马帮的谢芊扬,两人笑嘻嘻地追到身边,苏奕飞道:“你打算独自一人去找那黑衣小魔头去寻仇?”
韩柏松道:“寻仇算不上,我只好奇那小魔头是何方神圣,有什么能耐?”
谢芊扬笑得眉眼儿弯弯,道:“我们三是同道中人啊,不如结伴同行罢。”带上他两人,倒也无妨,韩柏松点头答应,谢芊扬大喜道:“我还带了帮手。”
谢芊扬吹起口哨,黑暗中又奔出二十多名弟子,大半是茶马帮弟子,只几个是蓬莱门的弟子,却不见陈止行与骆莺啼,韩柏松暗暗不悦,却也无奈,原来他们早有打算。
众人一边出发一边商量,谢芊扬道:“我给那小魔头备一份礼物。”她笑意盈盈,目光打向身后,两个茶马帮弟子手中拎着几个麻袋。
苏奕飞甚是满意,道:“我武功不好,有这份小礼相助,一定事半功倍。”谢芊扬甚是好奇,这小伙儿英朗正气,有勇有谋,拳脚剑法却十分普通,比自己差远了。
她悄声问:“是你师父不用心教还是你不用心学啊?”苏奕飞瞧她爽朗可爱,心下喜欢,也不隐瞒,道:“师父为不待见我。”
谢芊扬好奇心起,拉了苏奕飞故意落后,追问缘由,苏奕飞道:“师父喜欢千娇百媚的五师娘,冷落大师娘,有一回我帮大师娘说了几句话,五师娘十分生气,跟师父告我的状,师父狠狠斥责我一顿。后来,我被其他师姐和师兄欺负,师娘教我华光掌,我打败了黄师兄,师父知道后大怒,愈发不喜待见我。”
谢芊扬吐吐舌头,调皮可爱,道:“此番我们抓住那小魔头,让你师父对你刮目相看。”苏奕飞使劲儿点头,两人快步跟上。
柴伯骏知道七大派在寻他,已迫近身边,自己行踪已暴露,却依然不走,因此韩柏松等人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他正躺在一堆枯草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芦苇,仰望蓝天,阳光洒落,他一身黑衣,一半掩在草堆里,乍然一看,实再不像桀骜惹事之人。
谢芊扬道:“咱们是来寻仇的,不必跟他废话。”“好。”苏奕飞赞同,韩柏松却一言不发,颇是认真地审视草堆里的黑影。
谢芊扬打个手势,茶马帮弟子悄声上前,脚步甚微,但柴伯骏还是察觉了,他缓缓坐起,黑剑在怀,却一动不动。见状,苏奕飞谢芊扬大大方方走出去,身后众人紧随其后。
谢芊扬朗声说道:“小魔头,我们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你收下罢。”她举起手中麻袋朝柴伯骏扔过去。柴伯骏不言不语,身子微微一侧,麻袋与他擦肩而过,韩柏松颇是意外惊讶。
苏奕飞双眉一挑,示意众人,大家一起解开麻袋上的绳子,他道:“小姑娘的礼你不收,爷们的礼总该看看罢。”几个大麻袋哗哗扔过去,掉在柴伯骏四周,柴伯骏低头一看,一群周身花白夹着黑纹的小蛇从麻袋里爬出来,很快将他围住。
谢芊扬洋洋得意,暗道:“若非要活捉你这小魔头,我一定放毒舌咬死你。”韩柏松问:“你哪来的蛇?”谢芊扬狡黠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只要被这蛇咬上一口,就会浑身无力。”
苏奕飞笑道:“几百条蛇总有一条能咬到他,谢师妹,你伺机出鞭,卷走他的黑剑,韩师兄,听说你暗器极为厉害……”“好。”他尚未说完,谢芊扬便爽快答应,韩柏松却漫不经心答道:“好啊!”
几百条小蛇嘶嘶跑向草垛,柴伯骏悠悠起身,掏出火折子,一口气吹燃,扔落在草堆上。
众人大吃一惊,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谢芊扬道:“他要烧死他自己么?”韩柏松最是惊讶,只见草堆着火,火势慢慢烧旺,柴伯骏依旧站在中间不动,“蛇群怕火。”苏奕飞恍然大悟,火苗越烧越高,蛇群不敢再前。
“他怎还不走?”“他不怕烧死他自己么?”众弟子议论纷纷,却见柴伯骏忽然抬脚,踢出一串火苗,落到蛇群中央,小蛇被火烧痛,扭着身子四下窜逃,正朝着韩柏松他们折回。
“不好。”苏奕飞惊道,他实在意料不到柴伯骏竟放火烧蛇,韩柏松却道:“这小魔头有些意思。”柴伯骏一下一下的踢飞火苗,草堆上的火势渐小渐弱,蛇群中却成了火海。
秋风拂过,送来淡淡的烤蛇肉香,小蛇们四下窜走,反向着苏奕飞谢芊扬的方向逃去,茶马、蓬莱弟子纷纷后退,躲避蛇群,谢芊扬道:“当心被咬啊。”
真真是弄巧成拙啊,众人手忙脚乱,几个弟子拔出长剑,斩杀了两条小蛇,韩柏松右手一挥,一排鱼鳞镖刷刷飞出,打在小蛇七寸上,钉死十数条小蛇。
谢芊扬挣脱苏奕飞的保护,一脚踩死一条小蛇,狠狠道:“我费尽心思找来的蛇,到头来还要自己斩杀。”
怒上头头,谢芊扬抽出长鞭,挥鞭打去,柴伯骏抬腿一踢,一团火苗呼呼打向谢芊扬,“师妹当心。”“谢师妹当心。”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苏奕飞飞身上前,身旁却有一股疾风掠过,“噗”一声,暗器打落火苗,苏奕飞护了谢芊扬后退两步,避开蛇群。
众弟子左点右跳,拔剑劈砍满地的小蛇,谢芊扬与苏奕飞也拔剑帮忙,柴伯骏跳离了草垛,落在树下,饶有趣味地观看,群蛇乱舞,众人乱砍,他一脸满意的神情。
忽然,呼呼两声,两团小黑影向自己打来,柴伯骏定睛一看,气定神闲,侧身就躲过了。
站在边上的韩柏松,面带浅笑,右手一挥,几把弯月小刀飞射而出,柴伯骏不避不闪,手中黑剑往胸前一挡,“当当当”数声,小刀掉落在地,随即又有两把从他身畔掠过。
苏奕飞谢芊扬大惊又失望,原来这韩家少庄主的暗器功夫不过如此,这等手段,莫说柴伯骏,任谁都能轻易躲过。
柴伯骏眼里翻滚着轻蔑,韩柏松双手往腰间一抽,“咻咻咻”数声,十几把黑色小刀化作闪电,飞射过去,柴伯骏依旧一动不动,转了转手中黑剑,“当当当当……”轻而易举打落三来把小黑刀,余下十把擦肩而过,不伤分毫。
苏奕飞谢芊扬大失所望,这等手法像极了与柴伯骏玩耍,韩柏松却十分专注,暗器一波一波甩出,虽是去势如电,但柴伯骏只要稍一侧身,便毫不费劲地躲过,他心里暗暗嘀咕:“这人怕是眼睛不好使。”
数波暗器,无一射中,众弟子驱赶了小蛇,一旁看着,只觉脸上无光,韩柏松依旧锲而不舍地发射暗器,尖刀利刃,寒光闪闪,谢芊扬心中恼怒,暗骂找了个没用的草包。
韩柏松却忽然说道:“苏师弟,起风了。”苏奕飞一愣,不明所以,韩柏松飞出一排小黑刀,又被柴伯骏躲过,只打在树上,他两道目光往四周扫了一圈,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秋风轻扫,落叶纷飞,苏奕飞恍然大悟,欣喜雀跃,凑到谢芊扬耳边一阵细语。
韩柏松忽然飞身跃起,柴伯骏淡然视之,敌若不动,他绝不会先出手,看着一跃而过,苏奕飞谢芊扬也忽然起身,柴伯骏毫不在意,他今日无聊,有人过来小打小闹,倒也无妨。
却听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头顶恍如乌云罩下,他抬头一看,只见数棵松树压了下来。原来韩柏松的暗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明着射柴伯骏,实射他身旁的树木,他内力修为并不浅,每一波暗器都震到树枝里,只要一掌排去,松树便道。
柴伯骏躲闪已是不及,他举起大手,撑住了落下的大树,“喀呲、喀呲”苏奕飞一掌打在树上,松树倒下,谢芊扬一脚踹出,松树倒下,黑压压地倒向柴伯骏。
三树压顶,柴伯骏单掌撑起,似乎并不吃力,韩柏松批倒一棵松树,又压了下来。众弟子纷纷叫好,散向一旁,举剑砍树。
韩柏松用暗器打了十棵松树,他与苏谢二人已尽数推到,全压在柴伯骏身上,上千斤的松树,他竟双手撑起,岿然不动。
韩柏松不禁另眼相看,心中暗道:“这个黑影,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啊。”茶马弟子铿铿砍树,道:“多砍几棵压死那小魔头。”
谢芊扬恼怒道:“千斤压顶竟也奈何不动你。”她甩出软鞭,打向柴伯骏打,柴伯骏双手扛树,虽不吃力,但举动不便,躲闪不及,吃了一鞭子。
谢芊扬顿时心情舒畅,笑上双颊,柴伯骏心中恼火,鹰眼寒光向谢芊扬,骂道:“臭丫头,你找死。”他被松树压顶,本领难施,谢芊扬下巴微扬,洋洋得意。
柴伯骏重重“哼”一声,奋力一掀,推倒了压在双手的松树,哗啦啦地滚向一旁。众弟子连连后退,韩柏松目瞪口呆,道:“好大的力气。”
柴伯骏黑影晃动,携着一股杀气,扑向谢芊扬,谢芊扬只觉眼前扑来一头猛虎,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柴伯骏大手一扫,如鹰爪一掠,谢芊扬便被他抓住拎起,随风一晃,奔向远方。
“师妹,师妹。”茶马帮弟子追在身后大喊,苏奕飞飞身追去,韩柏松甩出一波鱼鳞镖,柴伯骏听到暗器声响,身子一掠,躲了过去。“小魔头,放开我。”
谢芊扬怒道,柴伯骏怎会理会,他一路雀跃疾奔,韩柏松紧紧追着,苏奕飞远远落后,蓬莱茶马弟子更是连黑影都看不到,韩柏松心道:“行动如风,难怪叔父都追不上他!”
柴伯骏带着谢芊扬穿林过树,枝头树叶擦打在她脸上,谢芊扬恼火愤懑,不停叫道:“小魔头,你快放开我。”说了六七次,柴伯骏竟应了一声,“好。”
谢芊扬不禁愕然,自己身子却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柴伯骏停在树上,看着她沉入水底,又拍打着双手浮出水面。
韩柏松苏奕飞赶到,只见黑影不见佳人,苏奕飞气急败坏,问道:“小魔头,谢师妹在哪?”柴伯骏目光落向河上,伸手一指,道:“水里。”
苏奕飞大急,转身跳入水中,摸索一番,捞起谢芊扬,深秋水寒,谢芊扬浑身湿透,瑟瑟发抖,韩柏松道:“你这小魔头真不懂怜香惜玉。”
柴伯骏道:“你打本大爷一鞭,我便扔她下水。”他黑影一闪,没入树丛中,消失不见,韩柏松等人领教了一番,只能偃旗息鼓。
柴伯骏顺着河流,一路往下,走了四五里,忽然听到一嬉笑声,颇是耳熟,他止步树上,定睛一看,河边站着一少女,黄衣灿灿,拎着一个小坛子,低头逗弄坛子里的什么东西,笑声清脆如泉水叮咚。
柴伯骏心头飞起怒火,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射他两箭又将他吊在树上的人,他纵身一跃,落在那少女身旁,一掌打翻她手中小坛,小坛“咕咚”一声掉下水中。
那少女一愣,摸不清状况,一只大手又往她腰间用力一推,她“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秋水寒凉,她扑腾几下,浮出水面,只见柴伯骏泰山一般,站在岸上,嘴角挂着冷笑,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黄衣少女顿时大怒,奋力游水,爬上岸来,浑身是水,滴落一地寒冷,她拍衣甩水,狼狈极了,指着柴伯骏怒道:“我费尽心思换来的娃娃鱼,要拿回家孝敬爹爹,你……你……。”
柴伯骏得津津有味地听着,大仇得报的快感都写脸上。黄衣少女怒极,右手挥出,如弱柳迎风,拂过水面,柴伯骏脸色一变,抬脚后退,手臂却被少女扣住。
少女中食两指纤细如葱根,在柴伯骏手腕上用力一点,左手如彩蝶收翅,盈盈落下,在柴伯骏胸前,连点两下。
柴伯骏当即不能动弹,得意变怒火,大吼道:“臭丫头,你又干什么?”昔日宝驹,今日娃娃鱼,少女压不下心中怒火,秀手扬起,“啪啪”两声,扇了柴伯骏两个耳光,清脆响亮。
少女环顾四周,又到树下攀扯藤蔓,柴伯骏喝道:“臭丫头,你再敢把我吊在树上,我杀了你。”
那少女拉回一根藤蔓,绑在柴伯骏腰上,道:“吊在树上,岂不便宜了你这坏透了的小魔头。”她举手一推,看着柴伯骏“噗通”掉入河中。
柴伯骏动弹不得,沉下水中,灌几口水,那少女牵着藤蔓一提,将他拉出水面。
柴伯骏脑袋一出水面,张口就朝少女喷水,少女往旁一跳,避了过去,她将藤蔓系在河边枯木上,道:“你推我下水,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封住你穴位,需一夜才会自行解开,我的娃娃鱼在河里闷得慌,你陪陪它们罢。”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柴伯骏在河里破口大骂,“臭丫头,我一定杀了你。”那少女转身,回了一句,“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