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赞一旦表明了对蒋小露不会嫌弃的态度，于月仙心中就有一种胜券在握的高兴。
“好，蒋先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阿姨现在告诉你，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女孩，就是你的小妹蒋小露，你愿意娶她吗？”于月仙说。
“啊？真是她？你，你开玩笑吧，这，这是演的那一出？”苏赞一下慌了，他实在想不到，真的要面对跟蒋小姐的感情演变。
“怎么了？你说了，不会嫌弃她的。”
“不是嫌弃的问题，我一直是把她当小妹，没有别的意思。”
“可你们不是真的兄妹，她现在守了寡，你们完全可以在一起。”
“这不太好吧，我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我当然喜欢她。但是怎么说呢？朋友归朋友，谈婚论嫁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你担心什么呢？蒋先生？我是小露她妈，我都放心把她交给你了，你们的事我保证一手帮你们操办，没有人会阻拦你们。我现在就跟你承诺，不要你一分彩礼，咱们婚礼量力而行，我决不逼你搞烧钱的排场。你就直接迈进这个家门，当好我们蒋家的姑爷。阿姨只有一个要求，你真心实意的疼我家闺女，保护她、爱护她，不要让她受委屈。”
蒋小露站在卫生间门后，捂紧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要是母亲多年前也是对待苏赞这样，那是多么美好啊。
苏赞沉默着，似乎是被说动了心。
于月仙趁热打铁：“你看吧，你和我家小露连名字都相同，这就说明，你们天生就是一体，有夫妻缘分。”
苏赞一看于月仙是认真说的，忽然也变得无言以对。他意识到，这件事，她们母女一定事先商量过，蒋小露显然是同意的，难怪她今天的表现古里古怪。
他沉思片刻，抬头对于月仙说：“好了阿姨，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心意。这事我还是直接跟小妹谈吧。”
“行，那你们好好谈。小露，怎么去卫生间这么久，快出来，蒋先生要和你说话呢。”于月仙感觉已经大功告成。
大家饭都吃得差不多，于月仙收拾起碗筷，走进厨房里去，给一对年轻人留出空间。
蒋小露在卫生间也躲得差不多了，不得不补一补妆，迈脚出来。她尽力装作得表情自然。
苏赞看着她说：“小妹，我们去外面走一走，散个步吧。”
蒋小露明白，他是要和她认真谈话，于是答应：“行。”
两个上了苏赞的汽车，苏赞一路驶到一条僻静的河道边，才熄火停车。两个人也没有下车，就在车里静静的坐着。
车外是毛毛的细雨，远处的景物掩映在一片雨雾之中，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一群白色的天鹅在河水里，扑腾着肢膀嬉戏。
汽车里很寂静，其实两个人的内心就象被天鹅搅动的河面，涟漪层层。
感情是那么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有一些酸酸甜甜，还有些涩涩苦苦。两个人都知道自己喜欢对方，却不知什么原因，似乎这种爱只能藏在心里，不可以说出口来。
他们的感情，曾经是水乳交融、混然一体，可是命运已经将他们隔开，竖起一道无形的间隔。现在，他们只可以相望，不可以触摸。
心里那一个爱恋对方的秘密，他们本来都没想过要说出来。就让它深藏心底，永远化灰。
如今于月仙偏要撮合他们，戳破了两个人那层窗纸。这本该令他们欣喜若狂，却反而让他们深陷忧愁。一个犹豫难决，另一个不知所措。
不管怎么样，他们必须要直面正视这件事情了。
“阿姨今天跟我说的话，你是知道的吗？”苏赞直接了当，打破沉默。
蒋小露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
蒋小露终于鼓起勇气说：“我很愿意跟你在一起啊，你知道的，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很早以前？是什么时候？”
“很早以前，就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苏赞再次陷于沉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蒋小露。
“你不喜欢我吗？”蒋小露惴惴不安。
“不是，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好吧，我就坦率点说吧，我是喜欢你，但是很遗憾，我们只能做朋友。”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心里早就喜欢着另一个人。”
“谁？是韩悠悠吗？”蒋小露脱口而出。
“不，不是她。我跟你说过的，是我梦中经常出现的那个女孩，我总有一种预感，那个女孩会在现实中出现，我一直在等着她。”
蒋小露一下子又热泪滚滚，她知道苏赞梦中的那个女孩，就是她自己。但是他已经失了忆，她又如何跟他解释清楚，那个人就是她呢？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蒋小露问。
“我不知道。我隐约觉得，她可能是被我忘掉的初恋，我和她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我们还有过刻骨铭心的情缘。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越来越相信，她不是我的梦境凭空虚构的人物，她是现实中存在的人。她始终在人海茫茫中寻找着我，万一有一天，她把我找到，我不希望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我也不应该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
蒋小露听着泣不成声，她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比起苏赞对她的深情，她是多么的惭愧。
“你别哭啊，你哭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苏赞只当是自己拒绝了她，她因而伤心。
他递给她一张纸巾，继续安抚她：“真的很抱歉，要是没有她，我想我会考虑阿姨的建议，我其实很愿意跟你在一起。”
“那你要等她多久？如果她一直不出现呢？”蒋小露努力止住哭泣。
“再等她十年吧，若是十年她不出现，应该已经嫁给别人了。”
“十年以后，她没来，你会娶我吗？”
“会，一定会。除了她，你是最让我感觉温暖的人。”
“好吧，那我慢慢等。”
“你真的要等吗？十年呢，可不是一天两天。”
“等，多久我都等。”
“其实你不愁没人喜欢你，不必苦等的。”
“我说了，我就等着你。”蒋小露斩钉截铁的语气。
“好吧好吧，我只是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不用这么大声。”
“我们还象从前那样是朋友，对不对？”
“当然，什么事都影响不了我们的情谊。”
两个人有了十年之约，心情平复下来。这就好比是订了婚，他们变得由衷的愉悦。
驱车回去的路上，蒋小露还问苏赞：“你到底看清梦中那个女孩的面容吗？她跟我相比怎么样？”
“我没有看清过，不知她长得怎么样。”
“你就不怕她长相不如你的意吗？”
“不会的，我们既然有过情缘，说明我早就喜欢上她。既然我已经喜欢她，她的长相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倒也言之有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