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我不在教室里面,我去食堂,我去别的地方呆着也好。
可是五中那么大的地方,却没有一个地方是清净的,那里到处都有学生在议论着考试或者考试相关的内容。
听得久了,也就习惯了吧?但是怎么会习惯呢?根本习惯不了那些言语,总是围绕着一个东西,关于考试的东西,好像他们的生活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就枯燥单调,而且无味。
就好比说食堂是一个放松的地方,是一个在食物中获得快乐的地方。但是五中的食堂却也和考试紧紧勾连着。
食堂里面有很多人,他们三个两个的讨论着,今天学习了什么,或者是一个人站在那里排着队,但手上总是拿着一些东西,比如说单词或者书籍,他们在吵闹的空间里面也没有放过自己,在利用自己生命的每一个瞬间,贪婪的执着的渴求着考试相关的知识。
也可能是考完了试,太过于伤心了。宗亲对于和自己考试相关的声音总是能敏锐的辨别出来,哪怕是离自己很远,哪怕是在食堂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中。
她一个人在食堂里面端着晚饭,静静的吃着远离自己的同学,也远离自己认识的人,就自己就这样,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呆着。
从医院回来以后,自己便忙着学习上的内容,没有空闲去和同学们交朋友,每天学习上的事已经够烦心了,根本就没有空去操心人际关系,所以在这样的时刻也没有人同她一起,去安慰她,同她一块吃饭。
她就一个人在食堂里面,机械性的咀嚼着它,嘴巴里面的食物,吃饭的目的不是为了享受食物的快乐,而是为了活下去。吃饭的追求不是为了吃得好,吃得饱,而是为了吃的比别人快,这样就可以回去多学一会儿了。
那天她专门挑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下。
一个人静静的吃。
但是没过多久,有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们围绕着她坐下了。
其中有一个人说我们一起对一下,这次考试的答案吧好吧。
“行,你说。”
“嗯,那第一题选什么?你还背得到吗?”
“第一题那记不得了,应该没人会错吧。”
“选c”。
“哎呀,那我怎么选的是d啊?”
“不会吧,第一题啊,哥!”
“那嗯,王承你选的是什么?”
“我选的也是d。”
“啊!”
“那下一道。”
“那我也是,我也是。”
这样的话,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从他们做下来到宗清吃完,一直在对答案。
听着他们对的答案,宗清也不时地回想自己那个题到底选的是什么?和他们一样吗?那我要是和他们不一样,但是那个题是不是错了呀?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宗清在老师公布答案之前便知道了几乎所有题的答案。但是对完答案以后的心情是极差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我知道自己会被判很重的刑,但是我对的答案里面我正确的那些题真的正确了吗?我会不会考得更差?我还能及格吗?会不会成为我们班的倒数第一?要是等卷子发下来以后中正比我高个200多分,那我应该如何自处?
恐惧从内心深处蔓延
让她觉得觉得身边的所有一切都变得面目可憎
五中出分的效率很快,一天的时间所有成绩都出来了。
就像宗亲想的那样,周正考的真的很高,大概在2000多个人的角逐之中,他能考进前20,很稳定,很可怕的成绩。而坐在他旁边的宗亲呢,不出所料的下降了
宗青下降的排名没有她想的那么多,她没有直接掉到1000多名以外,只是掉到了800多名,要知道她入学的时候可是100多名在短短的一个月以内,她掉了700多名。
当发卷子的时候,宗清觉得自己的脸烧了起来,眼睛恍惚,也不知道该哪里上课的时候用羞愧的眼神盯着黑板,却也不敢错过老师的一字一句。
没关系,下次还会再考的
可是内心的愤懑和委屈是那么难以遏制。我不想学吗?我也努力的呀,为什么?为什么啊?
但是谁又会在乎一个800多名的人的感受呢?
尽管这个人曾经是天之骄子,但是在这样的地方,曾经的天之骄子,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在极速下坠的普通人。
也许是内心的阴翳,太过于明显了,没有人愿意同她讲话,宗清也不愿意同别人讲话了?
时间久了以后坐在中青旁边的周正受不了了,他是个话唠,她很想有人和他一起絮絮叨叨的。期中考试临近的时候周正安静了许多。那时他没空和她讲话。他正为学习焦头烂额着。
久久的沉默,让周正难以忍受。
他就时不时的在宗清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但有时候他说的话在中青的耳朵里面,像是在挑衅。
他说“你这个题做了这么久,还没有做出来,要不我给你讲吧,很快的。”
“唉,你这个题居然写了三步,很麻烦吗?你不你看看的方法,我跟你讲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这个题。”
宗清大概也知道她是好心,但是他真的讲话太欠揍了。炫耀中还有着以一种轻狂。在宗清长久的沉默中,周正好像意识到了自己是很欠揍或者是言语不当,原来的狂妄收敛了一点。
但是,很快宗清就听不到周正的鸭子叫了。
周正去参加数学竞赛了。
早上,周正和宗清一起上课。下午,周正就去参加竞赛的相关训练。晚上,等到了八点多自习课上的时候周正就回来了。
渐渐的,周正完成作业也开始吃力了起来,或者说是没有原来那么游刃有余,或者说就是吃力了。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尽管是在旁边坐着的人也彼此“互不认识”。
然后就是半期考试了。
在宗清的印象中,她进步了。具体提高了多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她是他们班进步最大的一个学生。
周正的排名也没有原来那么高了,好像是年级前五十左右的样子。
每天,他们坐在一起,却不会说一句话。久久的沉默中偶尔有一句“作业做完了?”
有一次,宗清说“那个时候,每天都在学习,走路的间隙都在想题。可能是太向往理想的大学了。”
理想的大学是什么?
我没有理想的大学,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考试进步给我带来的成就感比不上游戏上分的快乐。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努力学习,也不想努力学习。
宗清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否真正的有理想。她就是想成为一名科学家。理由很简单,她想马儿可以插上翅膀飞起来。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马儿,她想靠自己造出来。
周正没有理想,他只有现实。周正读书的钱是他母亲借来的。他住在农村,家里一年的收入也才五千多元。初中的时候,他们镇上的中学有一个竞赛名额。老师说“你去试试。”周正没学过竞赛,但是他就去考了。
然后,他就拿了省赛二等奖。
后来他们镇上的那个中学就专门培养周正参加竞赛。其实也没花多大力气,就是让他的初中数学老师兼任竞赛老师。那时候他的老师也不太懂竞赛的题,他就给周正答案让他自己看。
后来,周正去参加数学竞赛拿了国赛二等奖。然后,他是他们那个县的中考状元。
放假的时候,周正就喂鸡做饭,照顾他的爷爷奶奶。他的父亲去哪里了?他不知道,母亲没说过。周正的母亲在外地打工,每个月寄钱回家。
周正没有理想,他唯一的梦想就是赚很多很多的钱。要是他赚很多很多的钱,母亲就能回家了。他就可以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了。他想给家里装暖气,这样冬天就不会冷了。
五中是个好学校,在五中周正能赚很多钱。开学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赚了母亲一年的积蓄。读书真好。
林振诚有一个梦想,他希望自己没有去打宗清。若是,没听见赵艺妍的话,他就能在教室里读书而不是在少管所里。
赵艺妍有一个梦想。她希望自己和宗清是朋友。职高里面有好多的小姐妹,她们都喜欢化妆,她们都喜欢玩。但是,没人叫她好好学习了。初中和宗清吃饭的时候,她们会一起吃的很快,这样她们就可以早点回去学习了。
后来,她觉得学习好累,就没有用心学习了。接着看见宗清在很认真的学习,一直都很认真的学。不知疲倦,和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且,她永远的学的很快。自己什么都不会。学了也没听懂,她一遍就懂了。
她好想变聪明一点。可她就是天生笨吧,学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