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万渊恼怒之下,一招“龙出翻天”,双掌如龙出海,柴伯骏探手出袖,迎风一晃,衣袖挥动,与仇万渊双掌斜斜擦过,恰到好处,骆莺啼拍手喜道:“爹,快看,他出招了。”
柴伯骏左手挥出,低滑如泥鳅探地,却带起一股劲风,以雷霆之势从一插而入,探过仇万渊双掌,骆易飞啊一声,叫道:“韶山门的泥爪手,灵狐钻地,仇兄,当心他右手,护住阳白穴……”
柴伯骏左手探滑,仇万渊便看出他使的是韶山门的泥爪手“灵狐钻地”一招心中偷乐暗喜,柴伯骏两掌忽地叫唤,“啪啪”两声响,仇万渊的“龙出翻天”便被打散。
仇万渊不可置信,微微一愣,柴伯骏的右手携风袭来,竟攻他耳朵,他动作极快,避之已不及,耳道中“轰隆”一声巨响,脑中如钻进了一道闷雷,爆炸开来,仇万渊脑袋顿时混沌,踉跄后退两步。
“这不是韶山门的泥爪手!”骆易飞心中暗暗惊叫,他曾与韶山门季门主切磋,那招灵狐钻地,左手探滑而入,虚围而上,攻阳白穴。
但柴伯骏却是探滑而入,变为卸其掌法,攻敌耳朵,甚是诡异。但过后看来,却觉他招式果断不拖泥带水,制敌要害。
骆易飞冷声问道:“小魔头,你与韶山门是什么干系?”仇万渊暗自催动内力,镇定心神,两眼如炬,打向柴伯骏,柴伯骏目光掠过他,落在骆易飞身上,问:“你打是不打?”
骆易飞摇摇头,挥挥手,陈止行便带着众师兄弟,撒向周遭,按着方位,布下剑阵。柴伯骏眸光一寒,似乎打定主意,要快刀斩乱麻,树林里却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堂堂江湖名门正派,却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啊!”
众人一惊,仇、骆两掌门脸上也闪过诧异,只见一人拨开树枝,飞身落下,五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黑袍,两目威严,手里玩转着一根银笛,身后还跟了两个中年大汉,颇是壮硕。
仇万渊骆易飞面色骤变,惊惶如云,停在脸上,心中暗叫不好,这魔教教主怎到中原来了?柴伯骏却瞅着那人,道:“老头,你终于出来了?你也要打一架么?”
那黑袍老者颇是惊讶,又是欢喜,道:“你竟知道我在暗处?”柴伯骏冷笑,透着一股桀骜不恭的劲儿,道:“本大爷不聋也不瞎。”
黑袍老者哈哈大笑,丝毫不掩赞赏之意,仇万渊心惊:“我尚且不知有人埋伏在暗处,这小魔头竟已先察觉。”
骆易飞盯着那人,一脸不悦,双目警惕,朗声问道:“荼灵教莫教主,远赴中原,有何贵干?”
原来这人是荼灵教教主莫干山,荼灵教向来与中原其他门派不合,十五年前,因不管束教众,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残杀武林同门,连灭七家,落下了个魔教名头,莫干山索性移教西域,多年来鲜少出现在江湖上。
谢芊扬心下戚戚,小声嘀咕道:“魔教教主怎么来了?”罗照清一脸惶恐,挠着脑袋想不通,苏奕飞轻声道:“来看我们七大派的笑话。”
骆莺啼忽然跳起来,指着柴伯骏,说道:“那黑衣小魔头是邪教中人。”
两派弟子啊一声,恍然大悟,纷纷警惕。莫干山哈哈大笑,“你这女娃娃,真是招人喜爱。本座故地重游,路过此地,凑个热闹,诸位不必紧张。”
仇万渊可不信他鬼话,说道:“凑热闹,莫教主要插手我七大派事务?”
“正有此意!”莫干山点头回答,又转向柴伯骏,笑道:“黑衣小英雄,我在暗中站了许久,你很不错,这么多年,难得一见。今日他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我来帮你。”
“用不着。”柴伯骏冷声拒绝,干脆果断。莫干山也不恼,大手一挥,身旁两个壮汉忽然奔向陈止行等人,“大师兄,当心。”
苏奕飞急忙叫道,只见两大汉呼出两根铁棒子,一招“棒打鸳鸯”,横扫腰腹,一招“立地成佛”,当头击下,陈止行反应迅捷,剑出偏锋,使蓬莱门落霞剑,出“彩霞满天”,格去头顶铁棍,又扫落另一根。
两壮汉操摆棒子,真如孙大圣舞弄金箍棒,一招一招,击、打、戳、点,陈止行尚能应付,身旁几个师弟却节节败退,以多敌一尚且落下风。
骆易飞脸色直发青,眼看陈止行也支撑不住,那棒子呼呼有声,横扫竖劈,每接一招都震得他虎口生疼,眼看那铁棒就要打落头顶,苏奕飞骆莺啼急道:“大师兄,当心当心。”
一个黑影忽然蹿了出去,快如疾风,黑剑出鞘,“当”一声,铁棍被劈成两段,他反手出掌,招式怪异,去如潮涨水起,落似虎爪拍下,落到大汉胸膛却变成了拳,只听“砰”一声,那大汉飞了出去。
黑影晃动,卷起一股疾风,黑剑横扫,运风一切,“呲”一声轻响,一个发髻掉落地上,滴流滴流地转着,那一大汉顿时收招,怔在原地。
众人皆惊讶,这黑影竟是柴伯骏,他竟出手相助,对魔教中人拔尖,他那一剑,削去那大汉一半发髻,余下黑发犹如风中野草,四下散落,狼狈不堪。
“哈哈哈……”盘龙岛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蓬莱弟子收剑,退回到骆易飞身后,罗照清疑惑不解,指着柴伯骏,道:“他……他出手帮我们,他不是荼灵教之人?”
谢芊扬也百思不得其解,苏奕飞肯定说道:“肯定不是。他既不是魔教中人,难道这小魔头真是师出无门,非正非邪?”
柴伯骏收了黑剑,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简直浑然天成,他道:“本大爷说过,不用你帮。”莫干山嘴角擒笑,道:“有些气性,甚合我意。”
发髻被削的大汉,撕了衣带,将散发随手绑起,他盯着地上发冠,面色阴冷,身影一晃,飞欺而来。
柴伯骏嘴角浮起冷笑,眼里的嚣张桀骜随之泄出,他双掌交换,忽左忽右,如蛟龙翻江倒海,骆易飞大惊,喃喃道:“他怎会盘龙岛的飞天盘龙掌?”
仇万渊更是惊惶不已,道:“他……他……我盘龙山跟这小魔头没半点干系。”柴伯骏这一手与方才仇万渊的“龙出翻天”极为相似,真是吓坏一众弟子。
苏奕飞只觉不可思议,道:“他只交手一回,竟学会了掌法?”柴伯骏招到近处,一手化为鹰爪,扫腰而过,一手化拳,打向脖颈,那大汉抬脚攻下盘,脖子后倾,避开拳头,正自高兴,突然“啪”一声,耳中一个闷雷炸开,脑中顿时混沌一片,他双眼泛白,瘫了下去。
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柴伯骏吃了他一脚,左手出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他耳朵。
众人实在惊讶诧异,这小魔鱼出手诡异,下手狠辣,骆莺啼缩在陈止行身后,不自觉伸手捂住了耳朵,小声嘀咕道:“大师兄,这小魔头专挑人的耳朵打啊。”
陈止行深知头为百脉之所,他这般痛击耳朵,出其不意,却能一击必杀,真是干脆利落,狠辣不留情。
莫干山使了个眼色,两个大汉乖乖退到身后,他微微一笑,问道:“小英雄,好厉害的身手,你师承何人啊?”
“没人。”柴伯骏回答得言简意赅,莫干山又问:“小英雄自学成才么?”“本大爷自己学的,关你什么事?”柴伯骏老大不耐烦,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莫干山说了句:“很好。”他扬起手中银笛,飞向柴伯骏,柴伯骏入定了一般,神气坚定,一动不动,不躲不闪。
骆莺啼盯着那银笛子,满心欢喜,料那银笛定能重伤柴伯骏,谁知那笛子却从他耳畔一掠而过,打入身后大树。
陈止行苏奕飞心中暗暗感叹:“好深厚的内力,若打在那小魔头身上,他必死无疑了。”见状,骆莺啼十分可惜。
莫干山道:“你打败了我的人,这是我输给你的。”柴伯骏饶有兴趣,走到大树旁,盯着那打入树干一半的银笛,伸出大手。
骆莺啼问:“大师兄,他能拔出来么?”陈止行摇头,“魔教教主何等内力,岂是他能轻易拔出?”
柴伯骏握住银笛,用力一扯,纹丝不动,他眉头微微一皱,嘴角浮起冷笑,便握紧银笛,手背一条青筋凸现,他奋力一拔,将那银笛从树中抽了出来,他转动一圈,甚是满意,便收入怀中。
骆易飞仇万渊等人再次惊讶,莫干山眼里闪过意外,又添惊喜,道:“小英雄能将震天驽拉成满月,乃至崩断,真是好大的力劲啊。”柴伯骏一眼飞去,对他的夸奖无动于衷。
莫干山又道:“听说你轻功甚好,连银龙山庄二庄主都追你不上,不知能不能追上我,敢不敢和我比一比?”话音一落,他身影一晃,人已到十丈之外。
柴伯骏大喜,眸光骤亮,却掠过轻蔑的微光,他双足蹬起,追人而去。“不许走。”骆易飞与仇万渊同时出声,他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追上,二人心急之下,齐齐飞身纵前,出手阻拦。
仇万渊依旧是飞天盘龙掌之龙飞翻天,骆易飞出落霞掌,他二人一左一右分攻而来,柴伯骏并没交手的心思,双臂挥展,左拳右爪,接了一招,黑袖迎风,便如雄鹰收翅,从二人间隙中一穿而过,落地又跃起,朝远处飞奔而去,一点黑影如风,转瞬即逝。
骆莺啼跺脚,骂道:“又让他跑了。”谢芊扬不甘心,翻身上马,急追而去,罗照清苏奕飞紧随其后,三人追出一段,早已不见柴伯骏踪影,谢芊扬恨恨骂道:“这小魔头什么来头,跑得比马还快!”
苏奕飞却在思索他的招式,出招迅捷却诡异,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追赶而来的众人,恨恨遗憾,骆莺啼道:“爹,那小魔头跟那荼灵魔教肯定脱不了干系。”
骆易飞也皱眉苦恼,道:“莫干山不知为何重返中原,还对那小魔头青眼有加,往后怕是不好处理。”
骆莺啼摆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道:“怕什么?咱们七大派还怕斗不过一个魔教,我们七派,他才一派。”
骆易飞被女儿一逗,心中惆怅顿消大半,他与仇万渊算是鸣金收兵,却速将今日情况通知其余五派。
莫干山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回头不见柴伯骏身影,便停下脚步,等了两刻钟,那随行的两个大汉终于跟上,他问道:“那黑衣小子呢?”两大汉摇头,道:“教主轻功岂是那小子可匹,肯定远远的落在后边了。”
方才被柴伯骏削了头发的那人,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黑草,道:“教主若想戏耍一番,不如等一等。”一人又道:“只怕那小子怕丢了脸面,途中折路离开,不敢比了。”
莫干山目视身后,久久才收回,又在那顶头发上略微停留,轻叹一口气,道:“走罢。”
三个人施展轻功,向北疾奔而去,莫干山更是快如鬼魅,三人奔出三里路程,远远看到前边树上站着一个黑衣人,近前看清,竟是柴伯骏。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树枝上,神情淡漠冰冷。莫干山颇是惊愕,道:“你早到了这里?”柴伯骏道:“你太慢了,本大爷等你很久了。”
高枝轻轻一荡,黑影飘落到下边树枝上,柴伯骏身子如球一般向上荡起,跃向远处枝桠,如是五六回,黑影消失在树林里。
莫干山脸上挂起的笑容,身边随从道:“教主对这黑衣小子倒是另眼相看啊!”莫干山笑道:“他手握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出招怪异却狠辣利索,一身轻功,臻化入境,还是个无门无派的人,非正非邪,好的很啊。”
随从又道:“教主喜欢这小子?”莫干山道:“吩咐下去,打探这小子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