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馆。
“慕姨。”
“慕姨。”
洛小小略微俏皮的声音混着赵郁的男音一同传入慕妈妈的耳中。
慕妈妈放下手中打酒的器皿，微微侧过身来，微笑着冲他们打个声招呼，“小小和星河啊，快进来。”
“妈，你不用管我们，我带她们上楼。”慕九不想让慕妈妈分心，打酒也是有讲究的。
慕九说着便带两人走入转角的楼梯。
“是啊，慕姨，你不用理会我们，我们吃了饭就来帮你收拾酒槽子。”赵郁一边走一边说，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的。
慕妈妈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看着三人行上阁楼。
慕九推开阁楼里间的门，原木色的橱柜，青灰色瓷砖铺就的地板，一张深色檀木做的八仙桌占据了他们的视野。
三人择位坐了下来，八仙桌上的饭菜仍然热气腾腾，显然才上桌不久。
慕九用筷子夹了几根灰灰的小豆芽塞在嘴里，这是她的最爱，她说，“小小，星河，这段时间我要离开一下。”
“九九，你要去哪里呀？带上我嘛。”洛小小急忙吞咽下口中的饭菜，开口询问。
赵郁面无表情地立起两只小耳朵，其实他也想知道。
“我和乔梁约了山城见面。”慕九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哦哦，好吧。”听到是乔梁，洛小小有些兴致缺缺，她可不想和那个不言苟笑的家伙待在一起。
“你什么时候去，大概需要多久回来？”赵郁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当然是周五晚上去，周天回来了。”洛小小觉得赵郁的问题很傻，明摆着的事还要问。
“嗯，周六去，周天回。”慕九算是答复，时间上微微有些差入。
“九九，我和你一起去好了，刚好这个周末我男神要来山城，你陪我去看男神的演唱会吧。”洛小小本来挺犹豫的，因为乔梁和她的关系一般，她如果去了可能会比较尴尬。可是一想到男神的演唱会，她还是禁不住诱惑，向慕九提出了同行的请求。
“好，周六早上七点出发。”慕九没有拒绝。
“慕叔叔呢，我好久都没有看见他了，是还没回来吗？”赵郁突然想起那个爱喝酒也爱酿酒的男人来，随口问了一句。
“我爸去城里办事了，他说估摸着年前才能回来。”
“九九，慕叔叔有没有新酿的酒啊，不醉人的那种。”一提起慕九的爸爸，洛小小首先想到的是醇香酿人的桃花酿，可桃花酿容易醉人，后劲大。她上次贪多，回家险些闹了笑话，所以洛小小这个馋猫只好让慕九寻些不醉人的美酒来解解口。
“有两坛子果酒，我去酒槽子取些上来。”慕九的爸爸无论酿了些什么酒都会和慕九显摆，由此慕九熟知家中的各类酒。
“嘿嘿，九九最好了！”洛小小在一旁拍着手很是开心。
“嗯嗯，老大最好了。”赵郁接收到洛小小威胁的眼神，也跟着拍手瞎起哄。
“无聊。”慕九则是有些许无奈，笑骂了一声，开门出去了，不用猜也知道她去打酒了。
慕九离开后，里间的热闹寂寥下去，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落针可闻。
窗外一片冰寒，风雪仍在继续……
棠槐地下滩，这里流淌着冰雪都封不住的肮脏与污秽。
“不要！停下来，他会没命的！”男子发出力竭的嘶吼声。如果慕九与洛小小在此，她们一定会认出这人，他便是她们那个夜里所看见的沈博士。
他的双手被两名黑子男子强制束缚，他不停地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笼中的女子被注射入青绿色的药水。
他绝望，他咒骂，“你们这群混蛋，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你……”
“沈博士，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吗？”那夜与他同在的女子低低问了一声。
沈盛易闻言有些怔愣，停下了咒骂，是啊，他到底能改变什么呢，到底能改变什么呢？
“实验体76311反应不良，死亡，是否继续实验体76312？”执行实验体的黑子保镖开口。
“继续。”女子摆了摆手，仿佛并不在意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
沈盛易的思绪被女子的声音打断。
黑子保镖像一个冰冷的机械，他执行着惨无人道的实验，他把手伸向了另一个笼中的小男孩。
笼中的小男孩苍白着脸，他死命地咬着牙，瑟缩在笼子的一角。小男孩不敢开口，开口只会换来饥饿与毒打，他紧紧地依偎着冰凉的钢铁，仿佛这样做能让他感受到一点安心。
“放过他，他已经没有妈妈了，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求求你了，放过他吧。”沈盛易的哀求在药水毫不留情地抵达男孩血脉的一刻转为了咒骂，“啊！混蛋！沈斯昕你混蛋，你让他们停下来，禽兽，疯子……”
“沈盛易，我现在耐性不是很好，你最好不要惹火我。”沈斯昕纤瘦的手指缠绕上秀发，她半躬着身，开口警告已经有些癫狂的沈盛易，美好的事业线一漏无疑。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只要我给你提炼实验药剂，你就放过他们。”沈盛易猩红着眼。
“沈博士，女人口是心非，您不懂吗？”沈斯昕闻言伸手抚摸了一下沈盛易有些暗沉的脸庞，转瞬即逝，她的声音中满是嘲弄，她说，“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沈博士。更何况，您别忘了，您在外面可是已经死了的人，没有人会接受你的，您又何必为他们考量呢？”
“我不会再继续提炼新的药剂了。”沈盛易语气坚决。
“是吗？沈博士真是狠心呢，您可好奇巷楠这些年去了哪里？”威胁她？她沈斯昕什么时候会给人把柄。
“我不好奇，也不关心，巷楠会好好的。”沈盛易并不相信她会真的动手，沈巷楠也是她的至亲，是她最喜欢的侄子。
“沈盛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呢。”沈斯昕开口，“巷楠啊，是一个好苗子，他可是第一批实验体呢。”
“不可能，不可能……”沈盛易并不相信。
“可惜了。”女子故意引人遐想。
“可惜什么？”喑哑着声，沈盛易有些惶惶不安。
“可惜啊，巷楠那么善良的孩子，大概是回不来了。”
沈斯昕的声音很是轻柔，沈盛易却听出了其中的凉薄，他浑身战栗，这个冬天太冷了。
沈盛易没再开口，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沈斯昕。
沈盛易低下头，眼中尽是狠厉。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