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晚上,陆一洲躺在床上盘点一周在校情况。
有两件事令他耿耿于怀,自然这两件事都和白盈然有关。
一是同桌黄耀宇居然“色胆包天”在历史课上把玩白盈然的发带,那条扎起她美丽黑发的雪青底色小白圆圈的可爱发带。
一开始他只是用手指轻轻触碰发带两端垂下的尖角,然后竟然在历史老师转身写黑板的当口,抽拉其中的一条。当历史老师在黑板前第三次转身,陆一洲眼睁睁看着丝绸发带扎成的蝴蝶结由于被抽去了一角瞬间崩溃,不受束缚的乌亮发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散落在黄耀宇的文具盒上。
认真听课的白盈然没防备发带突然松脱,本能的惊呼引来了老师和同学的注目。她十分窘迫地在众目睽睽下收拢披散的头发,情急中却怎么也扎不好。
陆一洲看着她侧脸漾起红潮,高举在脑后的手吃力地绑着发带,恨恨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同桌。
下课了,白盈然满是委屈地对着黄耀宇说:“你干什么?这是我妈妈帮我扎的蝴蝶结,我自己弄不来!”
高高壮壮的黄耀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声不响蜷缩在椅子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陆一洲看着他那可怜样,还是很想在他犯贱的手上踩上几脚。他想着以后一定要送白盈然一个带橡皮圈的发饰,看该死的黄耀宇再从何下手。
第二件事,他已经整整回味了两天。
周三的中午,学校广播台照例播放歌曲。那天播的似乎是陈百强的专辑,连着几首都是他的歌。
陈百强是陆一洲喜欢的歌手,不疾不徐的歌声从教室的广播里流泻出来,恰到好处地撩动起他心中的某种情绪。
他停了手中的笔,转脸看向窗外。风中树枝婆娑,几片黄叶飘落,秋天的气息日渐浓郁。
悠扬婉转的歌曲渐至尾声,前排一直低着头做数学题的人突然侧首相问:“这歌叫什么名字?”
她是在问他吗?陆一洲顾盼左右,她不在问他又是问谁?
“《偏偏喜欢你》。”他愣了一下道。
“什么?”白盈然似乎没听清。
“《偏偏喜欢你》。”陆一洲重复。
“呃……偏偏喜欢你啊!”回家吃饭返校的曾莉亚一屁股坐进自己的椅子,诡异地笑看两人。
白盈然反应过来一下红了脸,忙转过身去继续做题。曾莉亚在一旁窃笑不停,仿佛认定了那一语双关的弦外之音。
白盈然的脸越来越红。
她不怎么听港台歌曲,尤其是几乎一句也听不懂的粤语歌。但今天的这首歌真是好听,仿若春风拂面摇曳心旌,叫她连代数题都做不下去。前后左右只有陆一洲坐在那里,她忍不住便去问他。可那个偏巧不巧的歌名,还有曾莉亚不屈不挠的窃笑,让她没来由地心虚,似是明知故问,只为听一句暧昧直白的话语。
白盈然后悔自己的好奇心,想起陆一洲适才脸上一瞬的表情,她扔下手中的笔,跑出教室。
陆一洲看着那个美丽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很多年后,他心里想,这算不算是自己对她的第一次表白?
陆一洲蒙着被子笑出声来。
“发什么神经?”被子猛然被拉开,头顶现出冯婉秋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读书真好。我喜欢读书,喜欢L中,喜欢……”最后那句,他没说出来。
他从没觉得读书的日子如此令人愉快。每天夜里睡在床上,想着第二天一早能看见白盈然,他便会不自觉地漾起笑容。校园令他向往,教室令他向往,课桌书本令他向往……坐在教室里,只要他一抬头,白盈然就在眼前。那么近,那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用的洗发水的清新香味。她偶尔也会和他说几句话,尤其自“偏偏喜欢你”事件后,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感觉,或多或少,也许……
要不然她干吗红着脸急急忙忙跑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