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我说吧，这样的老婆你哪里去找，房子都是现成的。”贾芳仪面带微笑，心里却早就把戴永江诅咒了几百遍了。
也许是不想在贾芳仪面前示弱，也许是男人的虚荣心作祟，贾芳仪的话让戴永江愈加要抬高自己了，他摆了摆手说道：“房子现成的又怎么样？她们把房子给我，也是有目的的，你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啊？”戴永江说着，顺手又倒了一杯啤酒，一副了然世态的模样，“我老婆是独生女，他爸又死得早，家里没个男人。所以我丈母娘愿意把房子给我，不就是希望以后我能给她养老吗？不然呢，你以为她那么好心？”
这话说的，还真够……理所当然的，贾芳仪怔怔地看着戴永江，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笑着问道：“那你老婆现在不肯多拿钱出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戴永江迟疑了一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无奈道，“我也想过了，可能她不是不给钱，确实是家里没钱了。毕竟房子刚刚弄好，也花了不少钱呢。所以我明天再问问她，要是实在不行，我先问同事借了垫上。好在最近单位任务多，奖金也多，等我发了奖金还上也一样。”
“算了吧，你们单位的男同事，几个是有钱的？”贾芳仪嗤笑道，“就算愿意借给你，还得各人去问自己老婆要呢。这万一有个口风不严的，一传二，二传三的，传到你老婆耳朵里，反而不好。这样吧，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借给你吧，还差多少？”
戴永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出来一次，这么麻烦的事情居然就解决了？他瞪着贾芳仪，心思却是转得飞快。多少？全部医药费吗？不知道贾芳仪拿不拿得出来？要是拿不出来，把她吓跑了就糟了。不过好在夏依岚是个爽气的人，尽管她抱怨材料费太贵了，但是已经开支了的费用，她还是付出了。她只不过是气不过哥嫂不出钱，所以自己要解决的，就是戴永清的那一部分。
想着，戴永江赶紧说：“缺口大概还有三万多吧，我也没想到进口材料和国产材料价格差了这么多。其实我老婆人还是不错的，正常的费用她还是愿意付的。”
贾芳仪笑了一下，心里暗想，是啊，要不是你老婆人不错，我还不来找你呢。表面上则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行，那我借你三万够了吗？”
“够了，完全够了。”戴永江一块石头落地，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借多了我也怕自己还不出，到时候就得把自己抵押给你了。”
“这我就放心了。”贾芳仪突然暧昧一笑，“可是你自己说的啊，钱还不出就把你自己抵押给我了啊。”
这句话就好像一根柔柔的羽毛，轻轻拂过戴永江的心间，让他的心无端地悸动了一下。再看向贾芳仪，窗外的景象似乎变成了后湾镇那渔火点点的海港。而风中的海腥味，也愈加地浓烈了起来，夹着一丝丝鱼鲞的气味，让时光在瞬间停止了。
正如戴永江预料的，夏依岚对于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她是从来不推却，但是对于额外的责任，她也不愿意大包大揽。“没有办法啊，独生子女就是这样，他们没有办法体会到兄弟姐妹之间互帮互助的那种亲情。”
所以每当自己因此抱怨的时候，母亲总是这样劝说着。久而久之，戴永江自然接受了这种说法，同时也认可了母亲的另一个观点，那就是再生一个孩子，他不能让囡囡以后也成为象她妈一样没有骨肉亲情的人。
当戴永江将六万元钱放到范雅丽的手中时，她只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看着这些钱，皱起了眉头：“阿江，家里的钱就这样算了？”
“你们说怎么办吧？”虽然对父亲确实是心存畏惧的，但是眼看着家里近百万的财产，自己连根毛都没有摸到，就这样没有了，戴永江心里也不是滋味。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钱没有沾到半分，该尽的赡养义务，却是一点都不能少。
这并不是说，没有钱他就不打算赡养父母了，如果父母原本就是没钱的，他肯定也是义无反顾地孝顺。可是父母是有钱的，他们把钱给了在他们看来，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了。换一句话说就是，自己在父母眼中一文不值，但是父母年老体弱以后，却要自己去为他们养老送终。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热脸去贴冷屁股？而自己家的这个现状，恐怕比热脸贴冷屁股更可笑吧？就像夏依岚说的，这就是犯贱吧？
他也不想犯贱啊，可是这犯不犯贱，真的可以由他说了算？
“咱们四个得坐下来商量。”范雅丽看着戴永江，又指了指戴永清，“你跟夏依岚说一下，看她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咱们家一下。先不要跟她说这些，就说来看看妈，等到了再把事情全部告诉她。夏依岚是个聪明人，里面的利害关系她不会不知道。”
“要跟妈说清楚吗？”戴永江走出电梯，才突然问道。
“先不跟她说，她脑子不太清楚。”这么重要的事情，婆婆居然一点口风都没有露给自己，这就是说，在她看来，这个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老公，还是比两个儿子更重要啊。范雅丽心里愤愤不平，语气自然也就冷了不少，“你妈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说老实话，她要不是我婆婆，我根本就冷眼都不会看她一眼的。俗话说得好，宁可给聪明人背包袱，不要给笨人出题目，你们自己看，你妈已经笨到什么程度了？到她这个年纪了，还有比养老金更重要的事情吗？她倒好，为了你爸，自己的后事都不考虑了。想想人家日本女人，那才叫聪明，等老公快退休的时候就跟他离婚，这样老公不用服侍，还能拿到老公70%的工资，那才是聪明女人好不好？你妈倒好，完全给反过来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说着，叹了口气，这才关切地问戴永江，“岚岚只说了医药费的事情，她有没有问起过冷库转让的事情？”
戴永江摇摇头，这一点他确实挺佩服夏依岚的，对于自己父母的财产，她从来都不关心，甚至都不多问一句。要不然也不会明明是给她的彩礼，却被范雅丽拿去当了首付。
“看看，这样的儿媳妇，她还有什么好嫌弃的？”范雅丽感慨了一声，又问，“岚岚在医院的时候，你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戴永江苦笑了一下：“我想是说过了，那几天岚岚脸色一直都不太好，我去交班她都懒得搭理我了。”
范雅丽叹气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妈了，虽然你在她心目中确实是个好儿子，但是俗话怎么说的？儿子好不如儿媳好，对不对？儿子是她自己生自己养的，对她好那是应该的，有什么好天天挂在嘴上的？她要挂，那也该挂儿媳才对啊。我估计啊，这两天你妈不是天天说你好，就是话里话外让岚岚再生个儿子，我都不知道这些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了。说实话，要不是这次事情来得急，我也不想让岚岚去陪你妈的。岚岚虽然有时候话说的不是很好听，可是她做事公道啊，心大不计较，花钱又大方。换了稍微知道点好歹的婆婆，还不得开心死了，谁知道遇上你妈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唉，我家跃跃以后要是能给我找这么一个儿媳，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戴永江知道老家那边肯定没啥好话传到范雅丽的耳朵里，不然她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贬低老妈的。范雅丽的贤惠乖巧那都是有条件的，最主要的条件那就是必须让她有利可图。现在老妈手上没钱不说，连老爸手上的钱也一概无影无踪了，这个时候你要范雅丽对母亲依然奉承有加，那确实是一件难事了。
而且以她的聪明，一定也知道，以后的事情，怕是得多多仰仗夏依岚了。谁让夏依岚不仅有钱，还有人脉呢？所以她现在才各种奉承。可是有谁知道，现在时时刻刻挂在老妈嘴边的那句话，她是独生女，不知道兄弟姐妹的骨肉之情，当初也是范雅丽说出来的呢。
可是此时此刻，戴永江哪里敢揭穿范雅丽的真相，揭穿了，到时候范雅丽撒手不管了怎么办？夏依岚就是一个花钱大方的，要她自己动手去伺候老妈，那难度可不是一点点。因此他也不敢接话，只是问清楚了老妈出院的时间，表示自己到时候会直接从单位赶过去的，然后又问了一句，夏依岚要不要过去帮忙收拾东西。
结果范雅丽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岚岚都请了这么多天的假了，你还让她过来干什么？就算领导看重她，不在意她上班溜出来，你也不想想她这么些天在医院里累不累啊？就算没事也不要去叫她，让她在单位里歇着也好。再说了，叫她来干嘛？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抬不动你妈一个老女人啊？”
戴永江被范雅丽呛得一句话都没有，转身就要走，反而被她叫住了，柔声说道：“你晚上回去见了岚岚，要这么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来一下 ，我有事请教她，顺便让囡囡来看看奶奶。老的不懂事，咱们小的担待点。要是岚岚不松口，你就哄着囡囡来，说大嬢嬢这里给她准备了大螃蟹。这些话都要好好说，不许跟岚岚恶声恶气的，知道吗？”
戴永江被范雅丽一连串的吩咐指使得晕头转向，除了点头就是应声，好不容易等她说完了，才骑上电瓶车去单位。一路上还想着，范雅丽到底在老家听到了什么话，难道说父亲真的将钱都给了金家兄妹了？也许只是借给他们的呢，戴永江安慰着自己，一边继续猜测着范雅丽在老家听到的内容，想象着事情的糟糕程度。
为了配合戴永江下班的时间，范雅丽特意晚一步过去给戴母办理出院手续。所以进到病房的时候，就听见戴母正和病友聊得开心。
“……可不是你说的嘛，这有儿子跟没儿子，差别大了去了。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啊，哪里会听我们的，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把老古人留下来的话不当一回事。你就说我那小儿媳吧，家里有房有钱，夫妻两个收入都不低，孩子也不是没人看。再说了，她是独生女，本来就可以生二胎的，又不违背国家规定。没想到她咬死了不生就是不生，说多了还嫌我烦。你看着吧，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妈。”范雅丽打断戴母的话，她有点不满地瞟了她一眼，一边检查床上还有没有东西，一边说道，“你这话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回去看见岚岚可别再说了。他们夫妻有他们的想法，你这一不出钱二不出力的，你管她生不生二胎呢。就算生了，以后也孝顺不到你，你用得着这么起劲儿吗？”
范雅丽本来还想说，你有这闲工夫，怎么不把家里的钱管管牢。弄得现在连养老的钱都没了，以后还不知道是个多大的坑呢。可这是在病房，当着外人的面扫了婆婆的面子，一会儿回家就不好问话了。其实不仅是夏依岚，范雅丽也挺讨厌婆婆催着戴永江夫妇生二胎的。
当然，她有自己的私心，现在戴家就跃跃一个孙子，公婆要是有钱的话，自然是向着自己家倾斜的。要不是有跃跃要读书这个理由，估计就凭婆婆要在城里有个落脚点这么个借口，她还不至于这么爽气就把钱都拿出来付首付了。
所以万一夏依岚再生一个是男孩，那么跃跃在戴家的优势就没有了，婆婆也不会这么起劲儿地问夏依岚要钱来给自己了，这对她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所以她一直就是顺着夏依岚的心思，劝婆婆不要插手他们小两口的事情。
这就是范雅丽最喜欢做的事情，自己得了好处，又成全了别人，这也是她一贯的为人之道，她认为真正的会做人，就让别人给了你好处，还要感谢你对她的好。因此她自然就非常讨厌公婆为人处事的方法了，给了别人好处，还被当成傻瓜。
公公放着自己家不管，帮着别人养儿子，人家感激他了吗？那女人怀了金咏茜那一次，差不多闹了个你死我活。要不是那个金慧兰的爸妈出面调解，估计不是那个女人死，就是戴母死。所以有时候范雅丽也在想，要是婆婆那个时候死了，事情会不会就简单多了？
譬如婆婆，拿了夏依岚这么多好处，你就算不愿意带孙女，话不能说得好听点？就说自己没文化，怕带不好囡囡；说自己不太会炒菜，没有夏妈妈烧的好吃，怕夏依岚吃不惯；甚至就说自己生活习惯不好，怕亲家母不习惯，那又怎么样？有时候姿态放低点没坏处的。不能说，钱也你拿了，好人还得你来做，那别人怎么办？婆婆就是这点拎不清。
范雅丽憋着气想着，戴母被儿媳妇呛了一句，也不敢多说话了，两个人沉闷地收拾着东西。没多久戴永江就上来了，说是出租车已经叫好了，一边在范雅丽的指挥下，先把东西拎下去了。这里范雅丽将戴母推进了电梯，到了一楼门口，和戴永江一起将戴母扶进车里，将轮椅折叠了放进后备箱里，就朝范雅丽家里去了。
一回到家，戴永清正等在小区门口，于是众人齐心，将戴母背上了五楼。等戴永江回去了，范雅丽就跟戴母坐在沙发上，细细地跟她说，这个轮椅是租的，要用多少日子，得要多少钱；那个草药，一个疗程要多少钱；那个康复治疗，去一次叫车的多少钱，治疗又得要多少钱；那个营养费一个月要多少钱。一笔笔，细细列出，让戴母看。
戴母再傻，也看懂了范雅丽的意思，她嚅嚅地说道：“那你们去问过了，阿清他爸手里，真的没钱了？”
范雅丽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把纸张往茶几上一方，埋怨道：“妈，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越活越糊涂了呢？我们知道怕爸，他要做什么，你不敢拦着。可是不拦没关系，你跟我们通个气好不好？平时说起来，我有两个儿子怎么怎么样的，可到了要紧关头，怎么又把儿子给忘了呢？你要是当时就告诉了我们，我们当时问金家兄妹去要，那时钱还没有花出去，多少还能要些回来。可是现在呢？妈，你到底知不知道爸是什么时候把钱给出去的？”
戴母心虚地说道：“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大约就是今年年前年后那段时间吧。那段时间，那个死小娘三天二头往咱家里跑，我估计就是那段时间，她把你爸的钱道路给骗走了。”说着，看着范雅丽底气不足地问道，“离现在还不到半年呢，她把钱都花了？花哪儿了？七八十万呢，就是买人参吃，也得吃上个三五年呢，怎么就没了呢？”
范雅丽没好气道：“她的堂姐金慧兰开了一家宾馆，她把钱都投在那个宾馆里了。”
“那咱们把那个宾馆要回来不也一样吗？”戴母出主意。
“问题是，人家不承认那个钱是咱爸给的。”
“不是你爸给的她哪来的钱啊？”戴母急了，“他们家那个死鬼没了的时候，家里米缸朝天的好不好？要不是你爸一天天一年年地接济他们，他们早就饿死了。他家阿成，就是那死小娘的哥，结婚的时候连贰万元的彩礼都拿不出，都是你爸给的，你不知道了吧？”
这句话险些没把范雅丽给气死：“妈，这些事情你都瞒着我们你觉得很好玩吗？爸送人的钱也是你的养老钱啊！他现在把钱都送光了，他去找他的相好，他的女儿养老了，你怎么办？你有想过吗？没错儿，你有两个儿子，你谁都不怕，可是你要儿子给你养老，也得儿子们有钱哪。现在阿江运气好，娶了个有钱的老婆，那我们呢？你让我们怎么办？”
“我……我没问你们要钱哪，不都是阿江拿出来的吗？”大概是难得看见范雅丽发火，戴母有些胆怯地朝沙发里缩了一下。
范雅丽更火了：“对的，现在都是阿江在出钱，那阿江他能一直这样出钱吗？他老婆不会有意见吗？他丈母娘不会有想法吗？我告诉你，这次医药费，你小儿媳妇说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谁也不吃亏。你说，让我们哪里给你去找三万元的手术费去？”
“她怎么能这样呢？”戴母有些慌乱了，“都是自己兄弟，看着哥哥有难处，她就不能伸手帮一下？……”
“行了！”范雅丽不耐烦地打断了戴母毫无意义的絮语，“她凭什么帮你啊？你帮她了吗？再说了，你明明就是自己有钱的，你为什么老是把眼睛放在别人那里？”
“那钱不是……被他爸拿走了吗？”戴母心虚地说道。
“没错，但是拿走了也是你的钱，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他就不能拿走，你明白吗？”范雅丽快刀斩乱麻，打断了戴母的话，“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钱去拿回来，而不是盯着夏依岚的钱不放。夏依岚有女儿，还有自己的妈，她也还年轻，自己要买化妆品，买衣服，出去吃吃玩玩旅个游啥的，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来给你，知道吗？”
戴母却慌了神，看着范雅丽已经是哀求的口气了：“他爸拿去的钱，还能让我给拿回来？那他还不得吃了我啊。”
“我们帮你啊。”范雅丽完全不理睬戴母的退缩，她一次次地退缩，已经给他们带来数不尽的麻烦了，如果这一次再依了她，那以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她的跃跃还要不要读书上学结婚生子，或者出国留学了啊？“你不是一直说，你有两个儿子，你什么都不怕吗？那现在不仅是儿子们，连儿媳妇都来帮着你，你怕什么？”
戴母的眼中闪过一线胆怯：“你们说的是真的吗？那你们要怎么帮我啊？雅丽，你也知道，金家人不好惹，那个阿珍更是不好惹，她那个泼妇样子你不是没有见过。你说说，这种女人，后湾镇找得出第二个来吗？”
戴母越说越气愤，似乎要将这近三十年在戴父那里受的气，都发泄在儿媳妇的面前。范雅丽终于不耐烦了，打断了她说道“好了好了，她厉不厉害，跟你没啥关系，又不是让你跟她去打架骂街。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出个面。过两天我们请好了律师，他来问你，你就说是你要打官司就行了。”
“还要打官司啊？”先是听说什么都不用做，戴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被最后一句话吓得打退堂鼓了，“那可不行，这种事情打官司，让我的面子的往哪儿搁啊？”
范雅丽已经烦透婆婆遇事就装白莲花的态度，因此她直逼到戴母的脸上，不客气地反问道：“妈，你觉得自己还有面子吗？我告诉你吧，从咱爸生下金咏茜的那天起，你就已经没有面子了。岂止是面子，你连里子都没有了。当然，你的面子，你的里子，你愿意留着就留着，你愿意丢了就丢了，本来跟我们也没关系。可问题是，你把自己的面子里子都丢了，却要拿我们的面子里子给你去擦屁股，妈，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你觉得你的面子比你的两个儿子和孙子更重要吗？如果你觉得是，那行，你在这里做好了康复就回家去。让你在这里做康复，是我答应了阿清的事情，答应了我就不反悔。但是以后你跟咱爸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再来找我们了。我们要还房贷，要养儿子，以后还要给儿子买房结婚，妈，我们经不起你跟咱爸那样的折腾，你是我们的亲妈，你就行行好，给你的儿孙一个安稳日子行吗？”
这番话说得戴母哑口无言，半天才点头道：“那行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们的就是了。对了，阿江也是这个意思吗？”
范雅丽冷笑道：“阿江是不是这个意思很要紧吗？他现在吃住都在丈母娘家，你还指望他回去后湾镇去伺候着你啊？”
见戴母终于垂了头不再发声了，范雅丽这才给夏依岚打了个电话，说她已经说服了戴母，愿意通过法律手段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夏依岚倒有些不相信了，反问道：“老太太真的答应了？可不要到时候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她说一句不起诉了，那不是闹笑话吗？真要起诉的话，我还得请曹副帮我介绍律师呢，他人脉广，人家也卖他人情，我算什么啊。”
“是是是，我都知道，所以这件事，还是得由你来当主心骨。”范雅丽连忙顺杆儿往上爬，想着戴永江也不是个靠谱的人，索性她自己先说了，“岚岚啊，你看啥时候有空来家里啊？我这里多少收集了一点东西，你先看看有没有用。”
“你让我看可没用，我也不懂这个啊。”夏依岚笑道，“你要是证据都收集好了，我们另外约个时间，我让我同学过来看一下吧。”
“这样啊。”范雅丽有些失望，她原来是希望夏依岚来看了以后，还少些什么顺便就推给她去弄了，可是听她的这个话，她似乎并不想过多地参与这件事。所以范雅丽没有办法，只好实话实说了，“岚岚啊，实话跟你说吧，这些个证据呢，不要说你同学，就是我这个外行看着，也觉得不够。所以想先请你来看看，就是商量一下，接下去的证据要怎么找。你不用担心啊，你就给出个主意就好，具体事情我来做。你上班，不要总是请假，那样影响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