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不到两刻，胡万成认为这人挺豪爽。又敢来自己山庄，说明很有胆量。心里产生三分好感。
有这样的胆子不当贼，太可惜了。
在怎么说，来者是客，对方是来拜山的，不是来打山的，见结拜兄弟想杀人，赶紧拦下。
“兄弟，怎么回事？”
“大哥，我流落在外，全是他害的！他是我的仇人！”
“到底怎么回事？”
马大花笑笑：“怎么不答？问你话呢，实话实说就行。我看你是不敢说。”他继续说道：“老胡，你怎么和这小子在一块？还称他兄弟？”
“山上遇见的。”
“唉，真不长眼啊。跟他在一块，早晚好不了。”
别锐离开悲鸣山，一路颠沛流离，他的根本没有本事养活所有人。离山十几天，随行的跑一半，好不容易找个小山头，还被人家设计了。
等来到凤鸣山，身边不到十个人。
遇到胡万成，兴趣很相投，他喜欢打家劫舍，胡万成也喜欢，他喜欢伏击商队旅人，胡万成一样喜欢。有过几次合作来，两人结成兄弟，他正好有栖身地。
今天听到马大花到这，恨的压根痒痒。
“大哥，千万别听他说话，他只会放屁。”
“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就喜欢寄人篱下是吧，当初在悲鸣山，寄在老敬家，现在凤鸣山，寄在老胡家，没皮没脸。还我放屁，你闻见了？”
“什么老敬家。”
“敬如宾啊，正汇七府暗捕总辖的老敬家，他给正汇七府培养过暗捕，这事说没说过？”
胡万成提高警惕：“兄弟，是真的吗？”
“他这个……大哥，悲鸣山原本是我家的。”
“这么说马爷说得是真的？”
马大花抢过话：“别锐，悲鸣山怎么成你家的了？山上刻你名了？还是跟小狗似的，撒泡尿就成你的地盘？那是能者居之。老胡，你占凤鸣山不也是这个道理，倘若我是别山的寨主，把你轰走，你能不服吗？”
“嗯，有理。”
“他别锐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山头被老敬家占了，人家非但没宰他，还留命让他在山上平安度日。后来老敬家投到官府，吃起官饭。世间就是这样，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敬家人愿意吃官饭，不想继续当贼，有错吗？”
“没什么错，我就喜欢当贼，逍遥快活。”
“可别锐不这么想。按理说，不想吃官饭不吃就完了，可以自行离开。他没那么做，他是找人绑架官家人，陷害老敬家，要把人拖拽下水。人家还是宽宏大量，知道事情后，没要他命，只轰下山。他下山还不好好下，将一部分人带出悲鸣山，让人苦心经营多年的地方大减实力，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能有什么好？”
别锐急了：“胡说八道，大哥，别听他的。”
“老胡啊，是真是假，你问呐，山上肯定有随他来的，一问便知。咱们俩人虽然立场不同，可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有什么说什么。这小子心里全是害自己人的伎俩，跟他一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次是你赢了，下次呢？下下次？谁能保证一直得势？万一哪天大兵进山，你可小心被人卖了。”
胡万成犹如醍醐灌顶。他只知道结义兄弟是悲鸣山下来的贼，其他一概不知，没想到人性如此卑劣。
心里盘算一阵，决定暂时不信，不能被当众挑拨离间。
“呵呵呵呵，马爷，这是我们哥俩的私事，用不着你伸长手。”
别锐深出一口气：“大哥英明。”
“闭嘴，回去待着，来人呐，带二寨主走。”
梁楚眼看两个喽啰兵把别锐架走，心道马兄真能白话，话当场见效，比自己开的药还灵。
他静静站在一边，默默喝剩茶。
马大花看在眼里，做到心中有数，他继续说道：“老胡啊，听我一句劝，你还是腾地吧。”
胡万成就知道他要借题发挥：“因为他？至于吗？”
“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地方牢不可破，没什么人能保证一直得势。”
“呵呵呵呵，马爷，是你能破山还是他顾老儿能？你这么说，我谢谢你，现在什么时候？大贼盗府地，小贼偷家里，哪哪都有贼，之前别锐投我，明天张锐投我，后天李锐投我，我这凤鸣山将来光景大好，前途无量。那时别说小小蓉度县城，可能整个眠阳府都奈何不了我。”
梁楚很想说点什么，甚至想骂点什么。早就看出来，这人太傲。昨天单人独骑叫号，今天拜山都不搜身，真要给他下点毒，防得住吗？
一进寨，问什么答什么，一副告诉你你又能怎样的样子，让人看了真不爽。还整个眠阳府奈何不了，慕寒节和计治谁能放过？不知所谓。
脸扭到一边，继续沉默，继续喝剩茶。
马大花琢磨一小会，想出说辞。
“胡寨主要做大树，给人乘凉，树大也招风，后台不是好当的。我听说不少府地都在修避难所，为的是收买人心。能平安活着，谁愿意当贼呢？老胡啊，你这样的人是少数。”
“人活一事，就为痛快，死有什么呢？大不了和我干爹一样去见阎王爷。二十年后，还长这么高，马爷，不用替我担心，你回去复命就是。”
马大花看也就这样了，人是没法轻易改变想法的。
“唉，行吧。我也知道规矩，山寨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这样，你把老梁放了，留我一人。你要觉得我人不错，找个囚车，半夜送回去，顺便显显威风，到时让城里兵丁把我劫回去。你要是觉得我人不行，杀我一个，绝无二话。”
“太行了，马爷仗义，就按你说的办。”
他来到梁楚身边，闲叙时眼睛一直往古三通身上瞟；梁楚不是笨人，心领神会。
“马兄，我先行一步。”
马大花目送同行人，之后留在山庄。
寨里伙食不错，午饭晚饭有酒有肉，这是他一段时间以来吃的最好的两顿。
天到半夜，按照计划进入木笼囚车。
几个小贼负责押解，顺便到县城前耀耍耍威风。
祁舞一直在外面张望，看见有人回来，激动非常。
她立刻带人冲出城去。
小贼看见城里出来人，弃车逃回山寨。
祁舞问道：“马兄，怎么就你一人？梁楚呢？”
“放心吧，不日便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