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女孩子们一路说说笑笑，柳春燕更是又唱又跳的，疯魔了一般。她们原走得比别人晚一些，这条路又有些偏避的，一路上空空旷旷的，倒也不怕别人见了说闲话。
柳春燕唱够了，搂住林霜华的肩膀道：“霜华，别忘了等下到商店请我们吃冰琪琳。”
林霜华皱眉，推开柳春燕道：“你身上怎么有股风油精味？离我远点，我受不了这味。”
江玉冰笑道：“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哭得出来？”
杨露华亦笑道：“小妖精，你不去做演员太浪费人材了，连我都骗过了。”
柳春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开始是装的，到后来越说越难过，就真的哭了，不然你们以为那风油精有那么大效果?不过呢，总算让那家伙答应好好教我们啦。霜华这回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所以呢，你要好好犒劳我。”
林霜华颇有几分不屑地道：“好好教我们？他自己还嘴上没毛呢！说不定也是刚从学校出来的菜鸟一只。是不指望他教了，不故意整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杨露华道：“你当然有本事不指望他教，我们还是要指望一二的。”
林霜华道：“我不是故意针对他，是气不过我们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你看看其它学校来实习的，他们都给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偏我们就安排个嘴上没毛的。”
柳春燕笑道：“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最起码赏心悦目。”
林霜华撇嘴道：“又不能当饭吃。”
柳春燕仍旧笑嘻嘻地：“笨，难道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
林霜华叹道：“你这人真是……好吧，你以后就好好享受这道“美餐”吧。”
“你们别小看了他，他虽然只比你们大两三岁，本事却比你们大十倍不止。论工龄也有七八年了，论技术在车间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实在找不出人来教你们，我还舍不得让他来当你们师傅呢。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既然答应好好教你们，自然会尽心尽责，不过呢，我丑话说在前，你们好不好好学无所谓，但是千万别给我惹事，不然，别怪我不给你们校长面子。”
车间韦主任不知何时从背后冒出来和她们并排走着，并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以上这段话，然后也不理会反应如何，越过女孩子们杨长而去，吓得女孩子们心惊肉跳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韦主任走得极快，女孩子们又故意放慢脚步，几分钟后，韦主任的背影就消失在女孩们的视线里了，女孩子们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但气氛却是再也活跃不起来了，一路上闷闷的走着。
进了厂生活区，林霜华指着“娟姐小卖部”招牌道：“我请客。”
柳春燕马上眉开眼笑的拉着江玉冰奔了过去，林霜华啐了句“馋鬼”，亦拉着杨露华紧随其后。
“娟姐，一人一根伊犁苦啡咖。”林霜华吩附道。
“我不要吃冰琪琳，”柳春燕轻抚胸口道：“这里还凉飕飕的呢！我要两盒银鹭花生牛奶，一盒慰劳，一盒压惊。”
杨露华和江玉冰也跟着笑眯眯的表示，她们也要两盒银鹭花生牛奶。
林霜华当即沉下脸道：“一人一盒不吃拉倒，我没钱，比不了小妖精这款姐。就她那胆子，还压惊？她不惊着人家就好啦。”
柳春燕也不恼，笑应了句，“一盒就一盒，不吃白不吃。”
娟姐接过林霜华递过去的钱，边笑眯眯地问：“谁吓着你们了？银鹭花生牛奶就在外面的冰柜里你们自己拿哈。”
柳春燕连比带划用十足夸张的声音和表情道：“下班路上遇到鬼了，一路跟着我们，走路不用脚，飘着，身上裹着一团阴风，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眼睛只见白的不见黑的，还时不时冒出凶光来，你说吓不吓人？”
杨露华拍了一下柳春燕的肩膀：“小妖精别乱说，人家还要上夜班走夜路的。”
江玉冰道：“可不是个鬼吗？仿佛随时随地都能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不去做特务真是太屈才了。”
娟姐嘿嘿一乐，冲着里层叫道：“老鬼，帮我拿四盒银鹭花生牛奶出来。”
女孩子们不敢置信的看着面色阴沉的韦主任拿着四盒银鹭花生牛奶从里屋走出来，各个心里惴惴不安，面上却还极力维持镇定的表情，心存侥幸地想他也不一定就听见了，就算听见了，反正我们也没有指名道姓，大不了耍赖。
韦主任把银鹭花生牛奶放窗台上道：“老子当年是一等一的侦察兵，以后不要在背后乱说人坏话。还有，从明天起都给我放老实点，嗯？”
杨露华朝韦主任鞠了个躬道：“韦主任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从明天起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拿起一盒银鹭花生牛奶撒腿就跑，柳春燕和江玉冰也各自拿起一盒银鹭花生牛奶紧随其后。等跑出四五十米远，才发现林霜华没有跟上来。她们停下，回头望去，只在林霜华提了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等她走过来，柳春燕好奇的问道：“霜华，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林霜华淡淡笑道：“都是好吃的东西，给姐妹们压惊。”
柳春燕道：“是在娟姐那里买的呀？”
林霜华白她一眼没好气地道：“难道她还白送给我不成？”
柳春燕啧啧咂舌道：“霜华你才是真正大胆的。你不怕黑面鬼？”
霜华笑道：“哪有上帝怕小鬼的道理？”
柳春燕不解，“什么上帝？”
霜华不屑：“笨，难道你没听说过顾客就是上帝吗？”
女孩子们哈哈笑了起来，心里的郁闷和惊惶不觉消散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