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高的城门上,浮雕着“玄武”两个古体大字,字迹沉稳有力。往“玄武”二字看去,隐约有股不动如山的气势扑面而来,一看便是大家手笔。
进城门的大青石路上,两个瞩目的身影缓缓走来。
少年还是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孩童的脸上,交错着两道狰狞的伤疤,在鼻尖处碰头,又在鼻尖处错开,工整又对称。
孩童名叫周泰,是他唯一的亲人给取的名字。奇怪的是,他的亲人并不姓周。而少年则名颜睿才,出身名门,背景相当非凡。
到得城门下,少年止住步伐。
周泰上前一步,想起船夫临别时的嘱托——不能再玩水了,这玩意沾水可就露馅了。记得遇到人,先夺势,脸上两条蜈蚣乱爬,这造型往那一摆,谁敢不给你小娃娃两分薄面不是?
周泰心想,这不巧了,船夫的嘱咐和自己师父交代的话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师父在临闭关前,曾如此教他:“小周泰,你记住,一旦登了岛,你就把自己也当个小恶霸看待。你不去得罪人,哪来那么多的机会挨打呀?挨打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对付那帮恶棍,就必须以恶制恶,以暴制暴。你师父一生是个散修,一个人逍遥随性,从无顾忌,从不屈于人。到最后师父也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你可不能坏了师门的门风!另外切记,你要到了临海城,才允许你开始修炼。并且你要在临海城内突破到引气境,一天不突破,就一天不许离开临海城!中途半步也不能离开。睿才啊,我怕周泰还小,不懂事,你帮我去看住他……”
忆起师父的话,小周泰不禁一阵恍惚。但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小周泰稍微一定神,上前稳稳当当的扎了个马步,双拳肋间紧握。
“哞~”喉咙里发出牛叫般的低吼声,周泰沉声说道:“呔!放我们进去!”
今天被安排镇守城门的两个混混可算找到乐子了,学着周泰的调调,摇头晃脑答道:“呔!哪里来的小屁孩!敢到铁拳门来闹事!”
周泰一愣,小手向城门上一指,奶声奶气的问道:“这不是写着玄武门吗?”
“我说这里是铁拳门,这里就是铁拳门!”想是不耐烦和一个小娃娃纠缠不清,其中一个混混抽出一柄大刀,指着颜睿才,轻佻地说道:“识相的,马上交入城费,有多少就给我交多少!进了城门,就是我们铁拳帮的人,你只要乖乖听号令,保准吃住不愁!”
颜睿才脸一黑,又指着我……
周泰听了又问道:“可你刚才不是说你们是铁拳帮吗,你怎么用刀呢?而且你这刀还不算大,我今天才见过半人高的大刀呢。”
“哪来这么多废话,拿钱来!”守门的混混说着,就要去抢少年的背包。
周泰马步一沉,又恢复了刚才牛哞般的气势:“哼,先过我这关!”
好个守门的恶棍,对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也忍心痛下杀手。只见他手起刀落,大刀直直劈在了周泰的胸膛上。颜睿才看在眼里,双眼微微一眯,眼眸发出寒光,心想:“一个守门的小喽啰尚且如此,想这临海城内果然都是些人渣了,死不足惜。”却任由刀落,始终没有出手。
“哧啦”一声响,周泰胸膛处的粗麻衣被劈得炸开,露出了里面孩童的稚嫩肌肤——以及一道新的血痕——原来周泰并非刀枪不入,他还是受伤了。
但伤口很浅,像只是被小心翼翼的,轻轻地把皮肤的表层划开一道口子一般。周泰面不改色:“哼!这点小伤,算什么!”
持刀的门卫见状呆住了,另一个恶棍在旁边,心里看得明白:“好家伙!像咱们帮主这样的武者境大圆满的高手,才能做到寻常兵器不能伤身。这小子吃了一刀,居然不痛不痒。不简单呐!是个硬茬。”
守门的两个混混互相知根知底,大家都是连修炼的门槛都没摸到的货色。这小子挨了一刀,竟像个没事人一样,怕是和当家的相比也差不了太远了。就他们两人,可不够这小子练手的。
当下那另一个恶棍撒腿就跑远了,叫嚣声远远传来:“你小子给我等着,我去摇人!”
持刀的混混这才反应过来,暗骂一声:“我哔——!跑路也不叫上我。”他手指指着周泰,一边点一边说道:“我我我,我也去摇人……”话没说完,一扭头也跑远了。
临海城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城门,分别号“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道城门被城内时下势力最盛的四个帮派所占领,以便占着地利纳人入帮,壮大实力。铁拳帮就是当下的四强之一,因而守门的混混把它叫做“铁拳门”。
铁打的城门,流水的混混。不少帮派在占领城门后都尝试过修改城门上的字。但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锻造而成,坚不可摧,于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小周泰还在扎着马步,颜睿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吧,人都让你吓跑了。先进城再说。”
少年在前边带路,只管往人烟稀少的山林中走去。
山林里,周围都是高大的植被,颜睿才找到一处稍微宽敞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师兄,我们不是要来挨揍的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颜睿才慢悠悠的盘腿,往地上一坐,说道:“不是我们,是你要挨揍。”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功法秘籍,递给周泰:“不过挨揍也不急在一时,你先把这功法练一练。”
小周泰眼睛一亮,终于可以开始修炼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从懂事起就被敦促着开始修炼,而他的师父却从他懂事起就严令禁止他修习任何功法。
周泰时常安慰自己,师父这样的绝世高手,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莫非师父的独门秘籍,一定要在这临海城内才能练起来?
周泰接过秘籍一看,兴奋的小脸蛋一下子垮了下来。这居然是街边骗小孩子玩的,几铜板就能买到的秘籍《小周天行气》,属于烂大街的货色。
“啊……师兄你没有搞错吧,你看这是什么?”周泰失望地问道。
“没错,这就是最低级,最基础的入门功法。是你师父千叮万嘱给我,让你进城后修炼的。”
“可是为什么啊?难道我不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吗?他堂堂一个化仙境的绝顶强者,让我练最差的功法,这不是诚心要我丢师门的脸面嘛……师兄,不如你教我功法吧!”
颜睿才见周泰拿着《小周天行气》不情不愿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周泰,关于你的身世,也是时候告诉你了。”